Moyashi:徒步的浪漫與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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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旅行的浪漫不是許多人能夠理解,旅遊不止是到達的剎那,用雙足橫越空間的經驗本身就是旅遊。最近一名沖繩出身的 19 歲少年比嘉琉久似乎很理解這種浪漫,他說為了鼓勵他人,決定要在今年冬季只拿輕便行李走日本縱斷,10 月 22 日從沖繩波照間島出發,明年 1 月 28 日到達北海道的稚內。

醜話說在前頭,這件事跟體能與毅力無關,純粹是物理上不可行。筆者曾經走過東海道,也徒步過東北到青森,雖然兩次都是春季出發,但相信還是有資格評論:在冬季時期只背負輕便行李、3 個月內單獨徒步日本縱斷,與自殺沒有分別。正如一大堆日本人在他社交平台上留下的意見,比嘉的計劃只是年少輕狂,也有可能是個騙局,因為出發前他曾經在網上籌款。

徒步旅行有幾個難關,首先是錢。東京到大阪,坐一晚巴士就到的距離要走兩個星期,中途即使露宿,吃飯怎說都要錢,徒步旅行是昂貴的旅遊方式。其次是精神力,一天走三四十公里很多人做得到,但持續數星期、每天走三四十公里,就不是所有人都做到。如果你有無限金錢和時間的話,的確可以用極緩慢的速度推進,但「無限金錢和時間」本身恐怕已經比徒步旅行更難。

另外最嚴重的問題是,比嘉離開關東地區,進入福島和仙台一帶才是真正的開始。假如真的如計算般順利完成南日本的旅程,他需要在 12 月穿過東京,進入東北地區,然後在 1 月嚴冬期越過北海道。東北地帶 12 月的氣溫平均只有個位數,落雪是必然的事。如果沒有鏟雪的話,連車都跑不了,更不要說平常冬季沒有人會用的偏遠行人道。北海道 1 月氣溫最低可達零下 30 多度,冬季累計積雪 4 至 5 米只屬等閒。要在如此環境下持續兩個月每天徒步移動 30 公里,即使是一流的登山家都不可能。

更甚的是,東北的環境與東海道之類完全不同,人煙稀少得每間便利店可以相隔十多二十公里。筆者徒步東北之際,多次要在便利店買齊早午晚兼隔天的早餐。北海道更加不用說,駕車都覺得補給點少。事實上,我曾經有構想過徒步北海道,但發現始終無法解決補給的問題。在北海道的荒野中,你只能夠在「背負大量物資」與「中途吃草打獵」之間選擇。

有計劃有決心的冒險可以是浪漫。有一條走遍四國寺廟的朝聖之路名叫「遍路」,古代傳統是要身穿白衣、手拿木仗走,因為古代的長途旅行等同拼命 —— 白衣即壽衣、木仗即墓碑,這傳統服飾是表示有為朝聖而死的決心。當代的登珠穆朗瑪峰都是差不多,死傷屬等閒。

然而無知地赴死純粹是愚蠢。徒步旅行的浪漫,背後是需要大量的準備和計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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