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貝立棠
旅居倫敦的博士生
在 2 月初,英國的大學學院工會(University and College Union)發動了近年最大規模的大罷工,將會罷工 18 天,橫跨 7 個星期,目的是要爭取加薪和改善退休金。英國的學期相對較短,只有 10 個星期,部分課堂將會損失超過一半的課程。
今年是我修讀博士課程的第 2 年,本來英式博士課程就沒有甚麼課程,我又短暫回港做訪問,對我來說幾乎沒有影響。可是對我一些準備論文答辯的師兄師姐來說,罷課確實會阻礙進度,因為教職員在罷工的日子,真的不會回覆任何電郵。對於一些碩士生,尤其是海外生,他們的課程只有一年,而且學費不菲,動輒要 20 多萬港元,損失實在巨大。
我收到系內關於罷課的電郵後,第一時間是很慶幸這個學期不用當教學助理,否則夾在老師和學生之間的話,可能會十分為難。不過,情況可能沒有我初初想像般嚴峻,反而教人不得不敬佩當地的學生。
在 2 月初,第一天罷課剛過後,我的電郵就收到一封系內碩士生傳閱的公開信,信中寫道:學生們明白高教市場化的禍害,天價的學費、每年削減的學生資助,以及教師不合理的工資,三者其實環環相扣,大家應該保持團結,不應該把問題歸咎於教職員。在此之前,我所屬大學的學生會也曾在去年 11 月舉行公投,最終有 68.7% 投票的學生支持教職員的罷工行動。
猶記得在 2019 至 2020 學年,我在香港的一所大學做教育助理,班上基本上清一色是中國學生。那一年香港出現翻天覆地的改變,先是在上學期,大學淪為戰場,後來到下學期,疫症蔓延到香港。大學基本上沒有正常運作過,當時大學教職員恪守崗位之餘,還要忙於應變,例如很快就引入 Zoom 教學,而且花了額外時間維繫與學生的關係。可惜,還是接到學生的聯署投訴。
我記得當時跟學生講過,在課堂裡可以學習到的東西很有限,尤其當人們遇上如此紛亂的時代,街道上的一事一物,才是活生生的課。未知道當年的學生是否明白我當時的說話,但我很希望他們有一日會找到更真正的自己,畢竟很多東西還是要靠自己領悟學習。
雖然我已經完成上學期的教學助理工作,但這學期還是收到不少長篇的學生電郵,要求討論他們上學期的功課,以及索取延伸的閱讀材料。寫那些電郵的學生通常有不俗的分數,他們提問的問題也非常有趣,不是課後「求分」的學生。還記得有次要打足足 500 字的電郵,與學生探討哲學中的「思想實驗」究竟與文學小說有何分別,聽起來很無聊,但這種很純粹的思辯、一封封的電郵,以及英國學生的公開信,是我在英國學府 3 年來,最彌足珍貴的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