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壽司恐怖襲擊」事件發生後,日本壽司郎的迴轉輸送帶改為只會提供顧客訂購的產品。 圖片來源:genkichisyouten/Twitter

日本最近出現了名為「壽司恐怖襲擊」(すしテロ)的事件,一名高中生把唾液塗在迴轉帶的壽司、杯子、醬油瓶上,還拍下影片放到網上。因為行為過於噁心,結果引起極大迴響,成為了全國,甚至國際新聞,連帶事發餐廳壽司郎的股價崩盤。

有關事件發生後,網上漸漸流出許多相似的影片,有的同樣在壽司店,也有在定食屋等各種餐廳。現象超越了迴轉壽司店,成為了廣義上的「餐廳恐怖襲擊」。然而,許多在網上流傳的同類影片,其實都不是最近拍攝,只是被重新上傳轉載。

互聯網是一個共時性的資訊海洋,過去和現在混和共存,在暗湧與浪花中,常常分不清先後順序。經常說被上載的東西會半永久地存在,那個「半永久」不是說有機會在某天消失,而是指在不被人重新想起的情況下,資訊會躺在光線無法到達的海床,但只要有需要,例如同類再事件發生,還是會捲土重來。

在網絡世紀,所有的資訊都會「再媒介化」(Remediation),透過在不同平台和媒體間的轉載、引用、重寫,成為不會真正消失。被轉載和重寫的事件會聚集成案例的框架,在有需要之際,例如相似事件出現,就會作為參考對象而再次湧現。這就是所謂的「先媒介化」(Premediation)理論:數碼世界沒有甚麼是全新的,所有東西在出現前都有既定的框架和案例。新資訊只是在某個島宇宙的森林中,新種的一棵樹苗,其存在必要依附或連帶舊資訊。

於是那名少年的人生基本上是完蛋了,在眾多的林木中,他怎說也成為了最大的一棵。他成為了食物類「XX 恐怖襲擊」的典型案例,同時成為了相似概念,例如「打工恐怖襲擊」(バイトテロ)的參考對象。他的出現導致許多過去已經沉澱的事件再次被轉載,當將來有類似的事件出現時,他也會是最先被轉載。

壽司郎準備向有關少年提告,索取天價賠償金以阻嚇模仿犯。那是不是代表沒有模仿犯?將來就沒有被「再媒介化」的風險?誰都知道 YouTube 演算法何時會不按理出牌,把隨機的影片突然放到推薦片單裡。只要你有耐性而且活得夠久,網絡世界的「半永久」其實是永久。

現代藝術家 Andy Warhol 有一句名言:「在未來,每人都能世界性著名 15 分鐘。」然而,在當今的網絡世紀,你永遠不會知道那 15 分鐘在甚麼時候出現,又會在未來重複出現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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