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日快到了,不論在中國大陸、台灣抑或港澳,對五四運動均有官方或半官方的紀念活動。五四運動已發生超過 100 年,作為北京學生反對凡爾賽條約山東省決議而發起的政治運動,它被認為與新文化運動關係密切。它的意義,如學生提倡的德先生、賽先生等,至今仍被討論,但因其民族主義訴求的緣故,國共兩黨至今仍重視其歷史。這次我們就以「五四」作為主題。以下節錄 3 本有關「五四」的書籍,詳情可瀏覽有關網站,了解更多。

解憂舊書店 The Book Cure:陳學然「五四在香港:殖民情境、民族主義及本土意識」

每年都 loop 住(無限輪迴)一些日子和數字,但官方只會紀念五四,其他數字絕不會提或禁止人講。五四對我來說真的很遠,更何況後生一代,除非有公眾假期,我想即使文藝青年,都沒有太多人關注。不過如果問人有關五四,你知道甚麼,一定會想起德先生和賽先生,因為實在翻譯得太好。若真的想了解這一段歷史,舊書通常推介周縱策先生的代表作「五四運動史」,書裡詳細分析了前因後果,但剛才已說太遠了,除非對歷史有興趣,否則另一本學者陳學然寫的「五四在香港」可能會較有意義。

作者整理大量的史料,說明當年運動並未有在香港引起迴響,這與坊間說法有些出入,即使是新文學或白話文也未能興起,直到 30、40 年代,內地文人南下才有變化。反而在二戰後,五四運動被各種政治陣營為他們的政治需要而利用,透過不同的詮釋和表述五四運動的精神,改造香港社會。作者詳細分析百年來,五四在香港官方及民間的變化的痕跡,說明殖民主義、民族主義、本土意識 3 種動力相互影響,目的是帶出我們思考香港人的身份。今日的五四精神似乎要我們忘記德先生和賽先生,只提醒民眾要愛國,不要老是想著鄉下日本。

獵人書店 Hunter Bookstore:恰克.帕拉尼克「革命的那一天」

五四運動至今已經過百年,當年說著要「外爭國權,內除國賊」的年輕學生均早已作古,事隔多年,不論起由、目的、功過都眾說紛紜。帝制真的被打倒了嗎?德先生和賽先生真的留下來了嗎?

今次要介紹的,是由「搏擊會」(Fight Club)原著作者 Chuck Palahniuk 20 多年後的新作「革命的那一天」。相比起 Fight Club 完結於世界的崩解,「革命的那一天」卻是殘忍地「講埋落去」,關於革命後的世界,從而直指革命以後,烏托邦的虛無。抑或像「人類大歷史」提出的著名論點:人類的文明核心,是中空的,是想像出來的虛構?

任何對革命有幻想、對他人的革命好奇或者回顧前人的革命,都該看一看這本書,不一定正確,但很值得反思呢!

序言書室 Hong Kong Reader:陳平原「未完的五四」

還需要談「XX」嗎?是個有趣的問題。你完全不去談論某件事,是沒有辦法解答這個問題。同道理,談論某事件的好處,可以隨談論愈來愈多而大幅增加。「未完的五四」的作者陳平原,就多次將五四運動、法國大革命和六八學運相比。

這是個非常恰當的比喻。對法國人而言,法國大革命、六八學運的重要意義,就正正來自一代又一代的法國人的論述而愈來愈豐富,也得力於每一個時代的「當代人」都重回這些事件,再三發揚事件的「當代意義」,事件才持續成為思考(每一個)時代問題的資源。

作為五四、北大學者,陳平原無疑花了許多心力,去論述五四的重要性。他的對象是當代的中國人,與香港台灣讀者有距離自然不過。但他也指出「很難讓已被『厲害了,我的國』洗腦的年輕一輩,真正理解晚清以降無數愛國志士的思考與表達。」

簡單而言,五四是中國自晚清到民初,以政權以外的原始(proto)公民身份,參與國家、社會、民族命途的嘗試。非常有趣的一點,五四作為一整個時代的運動,沒有大台、沒有統一的意識形態。當然,如果只著眼 1919 年 5 月 4 日的北京街頭,只能得出「打砸搶」、「只有幾千人」的評價。但要將五四提到一個國家民族的思想資源,就必須拉長其歷史維度。因此陳平原非常明確的指出,五四是由晚清到民初的運動。這樣五四就是一個宏觀而豐富的時代;唯如此,才能確立今日還要談論五四的需要。

五四的紛陳,莫衷一是,正是其資源、力量豐富的原因。在那個國家政權無力的年代,知悉人得以保持天真,真誠地探討國家社會文化的各種可能。又由於 1949 年後的定性,中共官方繼續容許五四作為一個正面事件被討論。這就構成今日借用五四去開啟國是討論的空間。繼續討論五四,對上高舉偉光正的招牌,對下開發其諸多亂流、逆流,正是為未來的中國留下生機。而能夠回到五四的中國,總比斷絕的中國,留給香港更多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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