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戰,但我不能說:俄羅斯東正教神父的「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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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Sergii Kharchenko/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

普京派兵入侵烏克蘭,獲俄羅斯東正教會大力支持。牧首區禱詞所祈求的從和平改為勝利;神父們被鼓勵向出征的軍人送上祝福;牧首 Patriarch Kirill 更指「當兵時所作的犧牲可洗去一切罪孽」。然而不少神職人員受良心驅使,暗裡反對戰爭及獨裁政府,只是為求自保,表面仍要裝作若無其事,忠君愛國。

Grigory(化名)在聖彼德堡市外的鄉村擔任東正教神父,他說自從 2014 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並在烏東地區煽動分裂主義衝突,就一直有教區居民在前往頓巴斯地區(Donbas)作戰前,前來向他尋求祝福。Grigory 指這些信徒參戰的主因是沒有工作,而自己則會盡力勸阻,並自豪曾至少救了一人。「他有 5 個孩子,還打算當志願兵!他已提交文件,但最終把它們收回來。他的大腦總算動了起來。」

不過,這些事只能暗裡進行。Grigory 形容目前處境如同受羅馬人迫害的早期基督徒。「長官和基督徒住在同一條街,直至他填表指控某人為基督徒前,大家都相安無事。現在也一樣,一旦有人譴責,你就會被查財政狀況和工作場所,指控你『詆譭俄府』。」他更說:「我們討論時事時,會像小說『哈利波特』那樣,代指『不能說的那個人』。」為免引起懷疑,Grigory 坦言:「我盡量表現得像個堅定支持者。」

俄羅斯東正教神父被鼓勵向出征的軍人送上祝福,部分人心裡卻對此感抗拒。 圖片來源:路透社

堅持表裡不一,只因前車可鑒。去年 3 月,一批東正教神父發出公開信呼籲停戰,其中 Aleksandr(化名)事後被傳召,強迫承諾永不簽署此類信件,以及不再就戰爭公開發言。「我答應了,就沒再被找上。」但部分神父跟異見人士一樣同遭鎮壓,Ioann Burdin 就被當局指「詆譭武裝部隊」而判處罰款,其後再因遭受保守東正教激進分子譴責而被免職。Aleksandr 亦指有村民收集簽名想趕他走,唯未獲其他人響應。

參與聯署而遭譴責和訓斥的還有 Andrei Kordochkin,他正於西班牙一座俄羅斯東正教教堂任職神父,捍衛當初立場。「教會的目標始終是使人悔改。它不能冒犯或有辱人格,也不能審判人,因為最終我們都得站在上帝面前。」他自言認識很多仍在俄國的反戰神職人員,但「他們若要公開表態就得移民」,否則會像 Ioann KurmoyarovIoann Koval 這兩位神父,因爭取和平而被關或遭罷免。

白羅斯神學家 Natallya Vasilevich 創辦組織「反戰基督徒」,監察俄羅斯、烏克蘭和白羅斯所有對反戰基督徒的鎮壓,並向受害者提供援助。她亦指出,俄國有「很多」像 Grigory 這樣暗裡對抗的神父。「神父公開反戰,不是想要引人注目,他們只想拯救他們的教會和社區,免受『厭惡人類』這種病毒感染。」Vasilevich 認為:「在此情況下,不參與作惡已成為一種非常重要的行為。」Aleksandr 則強調:

作為神父,我的工作是盡我所能指引人們,如何在眼前狀況中拯救自己的靈魂。假如有誰總對他人和周遭世界生氣,被嫉妒折磨、被沮喪壓迫,那就是我的職責去拉這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