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巴問題,一直是中東難以解決的族群衝突;而加沙走廊,則一直是這個問題的核心。自以色列立國以來,一直把巴勒斯坦人民驅離原居地,巴人數次起義及無數血腥襲擊皆由此而起,孤立於地中海一隅的加沙走廊尤其動盪。自 2006 年激進組織哈馬斯在當地執政以來,加上右翼政客內塔尼亞胡在以色列再度執政,加沙的衝突就一直沒消停,這次哈馬斯游擊隊更殺害及凌辱邊境以國平民及遊客,而內塔尼亞胡也揚言要消滅哈馬斯。以下節錄 3 本相關書籍,思考未來中東局勢及以巴命運,詳情可瀏覽有關網站,了解更多。

49 份格仔書店(故仔塗):王冠云「這才是真實的巴勒斯坦」

「這才是真實的巴勒斯坦」的作者王冠云親身踏進巴勒斯坦及以色列這個中東火藥庫,記錄下未曾被聽見的故事。生於現時由以色列殖民的巴勒斯坦人,因以色列的封鎖,生活枯窘,生活的一舉一動更被以色列軍監視著。近 30 個巴勒斯坦人的故事,由兒童至老人、身體至心靈,只要有人聆聽,都是等待被看見的故事。

自 1948 年以色列宣佈要在「應許之地」建國的一刻,以巴的命運便緊緊扣連在一起。巴勒斯坦人在原本是自己的家園之土地上,淪為難民。加沙走廊被以色列興建的一座隔離牆圍著,牆內的消息彷彿被隔絕。對於巴勒斯坦的論述,牆外的主流媒體一直以「衝突」及「戰爭」來形容以巴兩國在土地上引起的爭議,有關加沙的報道大多是被認定為「恐怖組織」的哈馬斯發動攻擊而成為新聞焦點。牆內除了在媒體報道所見的炮彈攻擊、資源匱乏畫面外,還有巴勒斯坦人民的各種情懷和渴望。隔離牆外內的愛情故事、地底隧道的世紀婚禮、巴勒斯坦女孩的夢、無聲的受害者、失色的童年等巴勒斯坦人的故事承載著他們對自由、基本人權的渴望,人性的掙扎及光輝。

「留在巴勒斯坦,希望可以有尊嚴,有人權,好好活下去!」

加沙是一個特別地方,是巴勒斯坦唯一一個能夠看見海的城市。然而,在加沙這片土地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卻無法游出去看牆外的巴勒斯坦。身為局外人的我們,能夠幫助巴勒斯坦人的方法,就是聽巴勒斯坦的聲音,再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這片土地上發生的真實故事。

序言書室 Hong Kong Reader:朱迪斯.巴特勒「危脆生命」

哈馬斯襲殺以色列邊境平民及以色列還擊而對加沙發動戰爭,在網上反應不一,有論者認為以色列是這次恐襲的受害者,也有論者梳理以色列建國以來怎樣驅趕、屠殺巴勒斯坦人,譴責以色列對巴人居住地的入侵。兩種論述都透過定義「受害人」角色以獲得其正義位置。在西方與極端伊斯蘭勢力的衝突中,甚至在以巴或以哈衝突當中,這只是其中一場戰爭。我們早已習慣了由美國主導世界秩序的單邊主義邏輯,或者因此支持反美陣營的觀點,早已忘記有人說過「超越二元對立」那樣的話。

女性主義思想家巴特勒在 911 恐襲後寫的「危脆生命」,最近被譯成中文,無疑讓我們重新思考這一連串「歷史事件」的內在連繫,以及它們怎樣觸動我們的倫理判斷。大概人類不單支持正統,也支持弱勢一方,我們據此判斷國際政治上哪個「主體」更應支持,比如錫安主義者對以色列人回歸立國的說辭,及以色列建國時其居民大多為巴勒斯坦人的狀況,等等。這些「理據」很多時候都是某一國家的單邊主義說辭。與此同時,我們會訴諸陣營思維,把對抗我們這套說辭的人視為「恐怖分子」及其「支持者」,無法理解每一個體看待問題的視角。

巴特勒在書中第一章「解釋與脫罪」裡拒絕主體、陣營的思維,呼籲回到個體、生命的層面去思考問題。當我們回到「生命」的角度,去思考人類共同體而不是國際政治的問題時,我們會發現人的生命其實很脆弱。然而並不是所有生命都得到應得的重視。在這處處講求正名、歸邊的人類社會中,可弔唁性又成為巴特勒審視生命是否得到重視的標準,可被弔唁意味著某人即使被殺害,仍能有名有姓、被哀悼:因為我的身份也依靠他人去建立起來,即使我必有一死,我的存在將透過他人的哀悼而得以存續。

「危脆生命」出版之時,大大地挑戰當時發動反恐戰的美國政府及支持反恐戰的美國輿論,其中最有爭議的事件之一,就是關塔那摩囚禁營。其主要爭論點並非人道與否,而是美國政府違反了日內瓦戰爭法,將反恐戰中俘擄的戰犯送到其境外的監獄囚禁。這是國家權力在反恐戰中任意妄為的表現,當中某些被拘禁的囚犯,並沒有受審,但被無限期拘留。自 21 世紀開始,不少國家以反恐為名,不斷擴張其管控司法管轄權內外生命的非法權力。有興趣的讀者,除閱讀巴特勒這部著作外,可以參考傅柯對於主權權力(sovereign power)及治理性(governmentality)的討論,卡爾.施密特的「政治神學」,及阿甘本的「例外狀態」。

如果我們認真思考人權的話,那麼對這場衝突的思考重點,將不是以色列政府該怎樣去懲治違反國際法的哈馬斯武裝分子,而是雙方在這場衝突怎樣剝奪他們眼中不受其保護的平民百姓,包括戰時「必然」產生的誤炸,以平民作人肉盾牌,諸如此類,然後回到另一個問題:究竟怎樣才能讓國家回到捍衛公民權利,及重視人權的初始承諾,並免於讓一國內外的人民淪為被剝奪各種權利,甚至不被弔唁的「裸命」。

解憂舊書店 The Book Cure:艾加.凱磊「我絕非虛構的美好七年」

雖然說世界和平是最沒新意的願望,卻是不曾實現。小時候無法想像生活在戰亂地區的人如何生活,因為我們只看到最激烈及恐怖的畫面。後來聽到在當地採訪過的記者說,當地人其實大都習慣戰事,會如常生活,和我們差不多,只要避開戰區。我認為任何戰爭的理由都只是藉口,只為難了一出生就要面對戰爭的百姓。我自問沒有勇氣在中東生小孩,家長們在小孩三歲時,不是討論要考哪間名校,而是讓不讓孩子去當兵。

我是在以色列作家艾加.凱磊的「我絕非虛構的美好七年」中讀到的。他的短篇小說世界知名,點子常成為改編題材。而這本書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七年回憶錄,從兒子出生到父親離世,生活上的點滴,被他寫成一篇篇有趣的短文。第一篇「歡迎來到這個沒有新意的世界」,兒子出生那天就遇到恐怖襲擊,在醫院產房等待時,卻要應付想要採訪倖存者的記者。看他倆的對答看似平常、無厘頭,但是在那種背景,又是另一種意義。

剛提到是否讓孩子當兵,丈夫與妻子之間有分歧,展開一場戰爭。丈夫說不能只讓別人的孩子犧牲,自己的孩子不盡義務,妻子說丈夫無條件送兒子當兵是縱容戰爭,為何不努力和平解決,讓孩子免於兇惡(相信這是她們還生小孩子的信念)。

又一篇「炸不炸有關係」,作者收到內幕消息指伊朗將核武轟炸以色列,為了不想浪費時間做無謂工作,夫妻決定暫停所有懊惱的家務修繕、工作應酬。但作者一個夢說講和了,妻子大受打擊,面對積累的工作,丈夫安慰說:「別擔心,我們都是倖存者,我們一起挺過了很多事…… 疾病、戰爭、恐怖攻擊,現在,如果命運要我們面對和平,那我們也能活下去的。」

再一篇「恐怖遊戲」說他母親提醒了他,曾經風靡全球的手機遊戲 Angry Bird,是「表面上有好笑的動物和可愛的聲音,骨子裡卻有基本教義派恐怖分子的精神」的遊戲。當他回憶爸爸的床邊故事時,領悟爸爸想他知道,「人類極為需要在最不可能找到良善的地方找良善,需要堅持尋求一種角度,幫醜陋的東西打光,對疣和皺紋生出愛意與同理心,這並不算是美化現實」。

書裡還有很多他和父母、哥哥、姊姊、兒子的回憶與反思,也能了解中東文化,經他描述,我邊看邊笑出聲,且笑中有淚。試想一個作家會為第一次見面的讀者簽書時,在書上寫上:「給亞拉姆。親子鑑定結果如何我都不在乎,對我來說,你永遠是我爸爸。」因為他認為他寫的小說是虛構的,所以簽書不必講真話。他就是這樣幽默。難怪中文版翻譯書名加上「非虛構」,這是英文譯名沒有的,譯者要強調內容真實,我像是觀看了一場精彩的棟篤笑。雖然沒有新意,但我會為世界和平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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