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爾(Erbil),伊拉克境內第 3 大城。距離 ISIS 大本營摩蘇爾僅 70 公里,卻是全中東經濟成長最迅速的地方,阿聯酋最大媒體「The National」稱它是「下一個杜拜」。
13 年前,這裡是薩達姆政權控制之地。薩達姆垮台後,庫爾德族人在美國的協助下成立了總統直選的民主自治區。
2004 年,一名 26 歲的台灣小伙子,轉了兩趟機到伊斯坦堡,叫了一台計程車,花了 12 小時穿越伊拉克邊界,來到重建中的艾比爾。
他是湛聿晃,第一個將不鏽鋼水塔引進此地的人。當年,他兩手空空的來,如今,手握庫爾德族政府 30 萬顆、總額一億兩千萬美元訂單,身家超過 300 萬美元。
不鏽鋼水塔,在亞洲隨處可見,飄洋過海到此卻成高檔奢侈品,平均一顆價格約 400 美元(約 3,000 多港元),只有政府單位、醫院、學校與有錢人才用得起。一般居民使用鍍鋅水塔,重金屬含量極高,且極易鏽蝕,導致當地人腎臟健康普遍不佳,結石是國民病,洗腎者眾。
美伊戰爭期間,不鏽鋼是軍事禁運品。即便戰後解禁,當地仍相當罕見。少數從土耳其、中國進口,但多半作為餐具。在湛聿晃之前,從未有人想過製成水塔。
他的不鏽鋼料全部自台灣進口,等級媲美醫院手術刀,可抗沙漠型氣候風蝕,品質遠勝中國,價格又比土耳其低上一成半,在當地幾乎沒有競爭對手。
在中東做生意,他不怕競爭對手、不怕恐怖份子,最怕的卻是自家員工。
當地有 60% 的人是靠政府吃飯的公務員,平均月薪在 500 美元(約 4,000 港元)以上,若薪水福利不夠好,根本招不到人。
「這邊不像台灣人這麼愛錢,叫他們加班不加班,1 年加薪 3 次還愛做不做,不能打不能罵,動不動就罷工,一天還要拜 3 次阿拉,再加上休息時間,台灣一天做 8 小時他們只幹 5 個半小時,只要老闆不在就摸魚(即偷懶),我都快瘋掉了!」講起管理當地人的困難,他滿腹苦水嘩啦啦傾瀉而出。
在這裡,員工比老闆大。員工可以說不幹就不幹,但老闆沒有員工就開不了業。
曾經,他因為不滿員工表現,做不好就開除,工廠旁村莊一百多人,通通是他的「前員工」。
後來他發現,威逼利誘行不通,只能放下身段,把 50 幾位員工,當老闆伺候。員工上下班,他要親自開車接送;工廠設有餐廳,吃午餐,要等員工先吃飽了,他才能上餐桌。
聽起來荒謬,卻換來了當地人對他的認同。最大國營企業薩拉哈丁集團(Salahaddin Group),因為認同他的用心,與他合資開公司。
湛聿晃說,庫爾德族政府每年的建設預算大約 100 億美元,只要能夠搶到其中 1%,就是一億美元的大生意。
但在戰亂頻繁、距離恐怖份子如此近的地方做生意,真的一點都不會怕?
湛聿晃說,一般人看世界往往被西方主流媒體傳遞的刻板印象局限。事實上相較於歐洲,中東大部分地區反而平靜,大部分伊斯蘭民族非常愛好和平,善良誠懇,只是生性懶散一點。
他赤手空拳開出了一條路,證明當地並不如想像中的危險,並且,遍地商機。
「其實,最大的門檻,都是在自己。只要願意跨出那一步,世界會完全不同。」站在艾比爾五星級的蒂凡酒店(Divan)頂樓俯瞰整座城市,湛聿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