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特洛伊遺跡:夢想和無知交織的考古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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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伊古跡。 圖片來源:Wikicommons
特洛伊古跡。 圖片來源:Wikicommons

在 19 世紀以前僅存在於神話中的虛構城市特洛伊,因為一個德國考古素人堅持尋找他自 7 歲開始的特洛伊夢,終於重見天日,人們始發現吟遊詩人荷馬多年前寫的希臘神話竟與現實接軌。可笑的是,這個迷戀特洛伊城的考古素人,在找到這座古城的同時,他的無知也親手摧毀了它。

生於 1822 年 1 月 6 日的 Heinrich Schliemann 當了半輩子的商人,但其實自他 7 歲的聖誕節時收到一本希臘神話故事書起,便受到「伊里亞德」中所描繪的特洛伊戰爭深深吸引,並暗自立志要找到神話中毀於大火的特洛伊城。有說命運弄人,有說為儲蓄財力,總之 Schliemann 始終沒有當成考古學家,而是從商。Schliemann 由低做起,後來自立門戶,四處尋找商機,從事過藍染貿易、銀行事務,後來趕上美國加州的淘金熱,做過金砂買賣,又曾承包俄羅斯的軍事補給,到他想起兒時的考古夢時,已撈得腰纏萬貫,財力雄厚。

Schliemann 36 歲時急流勇退,開始其考古之路。這時他已自學 14 種語言。退休後他周遊列國,造訪多個歷史古跡,又走入大學講堂上課,學習比較文學。及至 1868 年,他開始尋找特洛伊。當時大部分相信特洛伊城真實存在的人認為,特洛伊座落於土耳其的 Pinarbasi,少數學者則認為位處 Hisarlik。Schliemann 先是挖掘了 Pinarbasi,後來遇到專門研究 Hisarlik 的考古學家 Frank Calvert,遂改變方向。當時 Calvert 已透過挖掘找到證據證明特洛伊城位於 Hisarlik,但無法說服大英博物館資助,Schliemann 最不缺錢,便出資接手,與 Calvert 結為拍檔,並在 Calvert 指導下於 1870 年繼續挖掘。

這位考古素人的考古成就讓他死後多次登上德國郵票。 圖片來源:colnect.com

Schliemann 很快就有所發現,始料不及的是,Hisarlik 的古城遺址不止一個,而且不是分散多處,而是如層層疊一般相疊於同一個廢墟。原來一座座不同時期的特洛伊城都集中在這裡,一個年代的特洛伊城毀滅了,又有人在上面建造新的特洛伊城,直到歷史將它們淹沒。Schliemann 從未接受過有關考古的專業訓練,一心只想挖到最底層,找到特洛伊的金銀財寶,於是力排眾議,炸開上層遺跡,過程中破壞了不少年代久遠的文物,Calvert 一氣之下與他拆夥。爆破工作不負 Schliemann 所望,他在 1873 年找到一批珍寶,他深信是荷馬筆下的特洛伊國王在城破時遺留下來的。

心滿意足的 Schliemann 翌年將新發現公諸於世,宣稱他找到了荷馬史詩中的特洛伊城遺址,轟動一時。然而在他死後,人們通過鑑定證實 Schliemann 最後挖出來的,並不是荷馬所載時期的特洛伊城,其年代要早上千年。至於他心心念念毀滅於特洛伊戰爭中的特洛伊城,早已在他一聲令下炸得破落不堪。

儘管這個考古素人親手毀掉幾個時代的特洛伊城,仍被後人稱為「找到特洛伊城的男人」,他鍥而不捨的尋找古跡得到不少人稱頌。但後人對他的負評同樣多,他本人著有幾本書作吹噓個人考古成就,然而有關他夥拍考古學家 Calvert,利用他先前在 Hisarlik 研究上的建樹等事一概不提,他一人獨攬功勞。他不但破壞了大量難得的文物,對保存考古現場、記錄文物原始位置、系統分類全無概念。幾個時代的古跡落到他手,不同年代的文化文物被弄得亂七八糟,難以考究。

歷史學家指 Schliemann 的事跡不過是經過本人包裝的浪漫故事,現實中的 Schliemann 只是個對考古稍有興趣的商人。有趣的是,這個考古素人一方面為人類找到本來只存在於希臘神話的特洛伊城,另一方面又虛構出一個遠非現實的考古故事。

Schliemann 在邁錫尼文明發現的阿伽門農面具。Schliemann 錯誤把它識別為古希臘國王阿伽門農的面具,事實上這件文物要比阿伽門農的時代要早得多。 圖片來源:Flickr
Schliemann 在邁錫尼文明發現的阿伽門農面具。Schliemann 錯誤把它識別為古希臘國王阿伽門農的面具,事實上這件文物要比阿伽門農的時代要早得多。 圖片來源:Flic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