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鼎源:容不下敗家仔的意大利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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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tina Fratelli Pardi 於 1964 年出品的 Montefalco Sagrantino。
Cantina Fratelli Pardi 於 1964 年出品的 Montefalco Sagrantino。

「工作不是勞動,而是人生一部分」,意大利人是抱著這樣的精神過活,由於是人生,工作當然可以與交友攀談、吃飯聚會的人生部分互相置換,所以你看見意大利人的浪漫即興一面;但由於也是人生,他們視其手中所出盛載著自己的尊嚴,所以意大利的家族公司出品,世界知名。將工作結合人生,是因為在意大利,家族就是公司,公司就是家族,父親也是老闆,母親便是經理,在當中工作,你分得清,計得到,到底自己是員工,還是他們的子女?那是上天給你的人生,而人生目標當然是不負家聲。

Cantina Fratelli Pardi 的葡萄園。
Cantina Fratelli Pardi 的葡萄園

公私不分是好事

落機到埗後,Bocale 酒莊的 Valentino Valentini 和他的小兒子,帶著我們在 Montefalco 往來各處。1920 年,創立 Bocale 的 Valentini 家族落戶意大利 Montefalco,開始釀造葡萄酒及磨製橄欖油。大自然眷顧的這片土地,家族的葡萄及橄欖年年豐收,開枝散葉,而 Bocale 是家族暱稱,於當地方言意謂一大杯葡萄酒或容量一瓶兩升的橄欖油。根據意大利的中小企慣例,這小孩子未來很有可能加入家族酒莊,或藉著家族的網絡,開展自己事業。意大利的家族經營文化,是國家經濟及文化的重要基石。先不講酒,Ferrero、Salvatore Ferragamo 便是以家族模式經營,而這模式正好解釋,為何當全世界也覺得意大利人喜愛遲到及生性懶散,但卻是歐洲的經濟強國,出品的酒釀、時裝及名車享譽國際,這種不對稱的印象。

意大利人熱愛在家族生意工作及生活,所以最能發揮實力,拼命努力工作;故此就算不是家族生意,公司內的關係也如一家人,而非僱主及僱員。既然是一家人,工作崗位或分工便會模糊不清,公私分別也不嚴格,在飯枱上談公事,在職場上談私事,情況就像電影「教父」的情節。不過相對地,由於這種不分工及服務家族利益,人們能感受工作意義,所以會投放感情於工作。由此角度出發,便會明白出色的意大利產品,通常來於家族工匠,一來這等於自己在家族的地位及名聲;二來,至少無人想拖累家族名聲吧?所以你總見意大利人在工作場地,總是沒完沒了的閒談著,而用餐的時間也是超長,因為那既是家族成員聚會,也是家族生意的大會。

但凡事有好有壞,正正由如此,最不似、也不能似家族經營的意大利政府,其低效率全球知名,公務員只覺自己是一連串程序中的一件冰冷零件,可有可無,也不見自己工作跟成果關連何在,所以便毫無動力,懶懶散散了,但有趣的是,意大利人又似乎挺能接受這些情況……

Cantina Fratelli Pardi 的酒釀系列,除了乾紅外,酒莊還出品白酒及甜紅酒 Montefalco Sagrantino passito。
Cantina Fratelli Pardi 的酒釀系列,除了乾紅外,酒莊還出品白酒及甜紅酒 Montefalco Sagrantino passito。

「型咗先至講」的意大利經營學

傳承家族生意,依靠的是下一代的實力,江山代有才人出並非必然,看看香港的選舉論壇便知道了。而且要繼承 Bocale 這酒莊實非易事,在意大利一行中,誠然我最喜歡的便是 Bocale 的作品。父親不濟,兒子略微出力,已叫做家道中興;但先輩立下宏業,後輩的壓力便不少了。就以 Bocale Sagrantino 作品而言,不論是 Montefalco Rosso 或 Montefalco Sagrantino 皆是上乘佳作,雖說要達高峰,來日方長,不過現時已經不俗,果香及酸度充足,口感柔厚,力度雄渾,但絕不過火,尤其是酒體的質感,常說如絨,這該是最高級的絲絨了。而各年份也誠實地反映了當年的風土狀況,各有風韻。

Bocale 請來藝術家設計的特別版酒標,由於美國人認為大露骨,所以當年貼著酒標的葡萄酒無法入境美國。
Bocale 請來藝術家設計的特別版酒標,由於美國人認為大露骨,所以當年貼著酒標的葡萄酒無法入境美國。

說家族經營,拜訪的另一酒莊 Cantina Fratelli Pardi,其名字已經說明一切,Fratelli 意謂「兄弟」,Pardi 是姓氏,譯成中文是 Pardi 兄弟酒莊。酒莊於 1919 年,由 Alfredo、Francesco 及 Alberto 三兄弟成立。當時的酒釀主要於 Umbria 銷售。不過他們的兒子們其後關莊,並將酒莊改建成織布廠,其後他們生意擴張搬到工業區。於 2002 年,三位曾孫子 Francesco、Gianluca Rio 及 Alberto Mario 再續了曾祖父輩們的釀酒事業,在原址重開酒廠。酒莊的出品,整體而言,相對 Bocale 的輕柔,Montefalco Rosso 的紫羅蘭花香及甜美果味,十分吸引,而 Sagrantino 2012 年的 ,明顯需要更多時間才進入適飲期。

其實這種陳年能力超強的酒釀,的確較適合家族模式經營,如果是上市公司,一帆風順倒好,萬一增長放緩,甚或虧損,面對股東壓力,就很難堅持了。但各地也有採用家族經營模式,為何一些地方行得過,一些不能?要留意一點是,意大利人對美,執著得無可退讓,「型咗先至講」,是他們的民族信條及尊嚴來源,那應該能解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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