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是著名紅酒產區，但過去 30 年國內紅酒銷量一直下跌，從 1995 年約 800 萬百升（mhl）降至 2020 年約 400 萬百升。在波爾多（Bordeaux），Grand Cru 特級酒莊出產的紅酒仍不乏捧場客，但入門紅酒的需求一直下降。對一些釀酒師來說，倒不如拔除原本種植的葡萄藤，減少產量，換取政府補貼。
「喝葡萄酒的年輕人不多」
據法國農業及食品部數字，截至 2022 年下半年，波爾多紅酒平均價格較前五年下跌 21%。在國外出口市場也不見得樂觀，目前中國仍是最大出口目的地，但代表數百家生產及銷售商的波爾多葡萄酒行業協會（CIVB）數據就反映，去年當地出口至中國的紅酒按年下降近 4 分 1。至於第二大出口目的地美國，雖然前總統杜林普對法國紅酒徵收的關稅已取消，但酒商表示兩國緊張的貿易關係影響猶在。
多個調查都反映，消費者的喜好變化，是法國葡萄酒行業表現下滑的關鍵因素。盧森堡廣播電視集團去年的調查指，過去 10 年法國紅酒消費量下降 32%，尤以 18 至 35 歲的階層減少最多，達 7%。食品歷史學家 Gabriella M. Petrick 研究葡萄酒口味演變，她認為千禧一代和 Z 世代對紅酒的喜好有代際分野，加上市場競爭愈加激烈，特別是其他飲料加入爭奪份額。「喝葡萄酒的年輕人不多，情況在法國也很明顯。」
頂級波爾多紅酒，每瓶 2 歐元
法國農業及食品部今年就公佈計劃，幫助釀酒師拔除葡萄藤，減少紅酒產量。每清除 1 公頃的土地，當局會提供約 6,000 歐元（約 5.1 萬港元）補償。在西南部吉倫特省（Gironde）、即波爾多紅酒產地所在，已有近千份申請。當局於 7 月 10 日的更新顯示，有 3 分 1 申請者希望清除所有葡萄藤，完全放棄事業；其餘申請者則尋求減產、專注生產更高品質紅酒。
波爾多產區及高級波爾多葡萄酒協會主席 Stéphane Gabard 坐擁 40 公頃土地，也是高級波爾多（Bordeaux supérieur）釀酒師。他指那怕是頂級波爾多紅酒，有時在超市也會以每瓶 2 歐元（約 17 港元）的價格求售，「要用如此低價出售紅酒，對所有嘗試推廣波爾多品牌的葡萄種植者而言，都是價值與形象的損失」。他坦言，減產是適應紅酒銷量持續下降的唯一方法，並打算拔除自家其中 10 公頃葡萄藤。單是去年，Gabard 的銷售額就比疫情大流行前下降約 3 成。「我們在出售所有產品時都遇上問題，所以寧可減產，令銷量與產出一致。」
讓萌生去意的人離場
Gabard 認為對紅酒業界而言，與其說是「生產過剩」，不如說是「消費不足」。其中一個問題，是氣候變化。一方面更長的夏季及更暖的氣溫，正推動消費者對白酒和粉紅酒需求增加。Gabard 指人們傾向在炎熱夏季喝白酒、粉紅酒和氣泡酒等清爽、低溫的飲料，因此當地生產商同業亦愈來愈著重生產這些酒。
另一方面，較高溫也可能令傳統波爾多葡萄酒的酒精度、單寧含量過高，改變一貫口味，令老客卻步。Petrick 指氣候變化影響在波爾多左岸尤甚，釀酒師或不得不用些手段解決，例如減去酒精或改變葡萄混合品種的比例，以提升風味特徵。當局也允許業界引入新的葡萄品種調整口味，但現行規則只容許在嚴格檢查下逐步調整，改變可能需時以 10 年計。
10 年後波爾多紅酒產業會變成如何，實在難以預計。波爾多釀酒師 Renaud Jean 就認為，「應該稍微放寬做法」，以試驗及釀製出更貼近消費者多變口味的紅酒。今年 Jean 打算在其 35 公頃地中拔除 15 公頃葡萄藤 。即使行業面臨困境，Jean 認為希望仍在：「這項清理政策，可幫助那些打算結束自己行業生涯的人，助他們步向退休；也許還能留住更年輕、有活力、注重增值的釀酒師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