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俊傑:「聲之形」——請向被你幫忙的人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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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畫「聲之形」劇照
動畫「聲之形」宣傳海報

「聲之形」原為日本長篇連載漫畫,改編成電視連續劇也綽綽有餘,現時濃縮成兩小時片長的電影,即使已經大刀闊斧地刪走不少枝節,始終避不開有很多意思不詳的環節,或者沒頭沒尾的角色關係。

劇情主要分兩部分。小學階段,失聰的女主角轉校插班,被男主角欺凌,搞到女主角又再轉校,男主角就因此被其他同學排擠。鏡頭一轉,已踏入高中階段,男主角一早習慣孤僻,甚至有意尋死。自殺之前,找回女主角意圖懺悔。你估個女主角又唔想死咩?

動畫「聲之形」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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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有很多內容都值得研究:校園欺凌者的心態、朋友的定義、成長中自覺無法跟社會並存的狀態。不過,最能夠勾起我的注意,還是女主角的複雜心理。身為一個失聰人士,在生活上,不能避免地需要得到很多人的幫忙,無論來自家人,來自同學,還是來自陌生人。如果接受幫忙的人沒甚麼自我意識,理所當然地享受種種福利而自我感覺良好,是值得高興的事。不幸,如果接受幫忙的人本身生性敏銳,又具備同理心,其實會相當痛苦。因為,她會明白,自己的存在確實會為身邊人帶來一定程度的不便。鑽牛角尖的話,很容易便會把自己聯想成為一種禍害,毫無存在價值。很少故事夠勇氣以這種角度觸及類似題材,「聲之形」中,甚至借助其中一位小學同學,單刀直入,直接指出一般正常人對殘疾人士的看法。大家都不敢明言的禁忌,也打開了,不簡單呀!

動畫「聲之形」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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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嗎?我做好人,幫了你,你應該要感恩呀,應該要開開心心覺得皇恩浩蕩,怎可以似女主角,會因為覺得需要我幫忙,即係連累到我,因而內疚自責,認為生存沒有意義沒有價值。我就似在燒肉店請食飯的那位男士,我咁有風度,請你食得咁豪,你唔講多謝不特止,仲堅持 AA 制?難怪我會嬲到撕爛銀紙喎。我們都是在孝順父母後,覺得父母要感動到淚流滿面的子女。「聲之形」嘗試從受幫助者的角度出發,解說一下對於自己的無能為力所產生的絕望,會有幾痛苦。功德無量。

有甚麼方法可以消減助人者的高高在上感?「施比受更有福」,確實是金句。如果你相信這句說話的含義,其實,你去幫人時,不單應該莫望報,甚至應該向被幫助的單位,補回一句多謝,作為一種鼓勵或開導。我自問未去到這種道行,幫助陌生人時,還是希望被感激。但當我幫忙我所愛的人,我必定抱著這種心理,是你正在幫助我找尋人生意義,是你正在幫助我。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方俊傑,利物浦球迷,前「壹週刊」生活組編輯。主打電影介紹、人物專訪、體育專欄、電視表。著有小說「失戀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