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中印衝突淹沒的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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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年屆 60 的 Bimati Hajarika 居於印度東北部的阿薩姆邦(Assam),至今已因同一條河的氾濫遷居 5 次。「我過去所住的 4 條村落,都已被浸在這水裡。」這名數度讓她流離失所的「元凶」,正是亞洲最大河流之一的布拉馬普特拉河(Brahmaputra River)。雖然她吸收多次水浸家園的教訓後,現時住在一間架在竹柱上的臨時屋,但仍擔心住所將會再受洪水威脅。她茫然道:「假如再有水浸,我不知道要搬去哪裡。」

英國廣播公司(BBC)記者走訪阿薩姆邦,發現當地很多村民都有類似經歷。不少長者指著河說昔日住過的村落,在反覆水浸後被淹沒。雪上加霜的是,自從中國與印度在西藏南部洞朗地區對峙以後,位處上游的中國便停止分享河道的數據。由於這些水流、分佈和水質的資料能用作評估水量,對下游國家發放水浸預報尤為重要。「想想我們不會再由中國接收到任何資訊,那會發生甚麼事?」村民 Sanjiv Doley 直言:「沒有一條村莊會是安全的。」

布拉馬普特拉河是亞洲主要河流之一,源於中國的西藏自治區,流經印度及孟加拉,最後流入孟加拉灣。阿薩姆邦大部分地區每年皆因此河氾濫而被淹,造成成千上萬人失去家園,需要移居別處。今年已有 300 名阿薩姆邦人因水浸喪生。基於中印的雙邊協議,在 5 月 15 日至 10 月 15 日的季風季節,作為上游國的中國需要分享河道的水文資料,但在 8 月印度官員表示,他們未有收到今年的資料,而當時中印正就邊境問題吵得面紅耳熱。

阿薩姆邦水浸嚴重,居民不時要與水洪為伴。 圖片來源:路透社

阿薩姆邦議會議員 Ashok Singhal 指出:「中國從未公開河流上游正在發生甚麼事。我曾多次申請到訪位於西藏的上游,但至今不獲中方批准。」根據 BBC 報道,中國政府在雅魯藏布江、亦即是布拉馬普特拉河在中國境內的上游河段,建設多座水力發電大壩。雖然中方強調,大壩非為儲存或轉移河水而用,亦不會做任何傷害下游國家利益的事,但阿薩姆邦官員無法消除疑慮。他們表示,自從 5 月中方停止提供數據開始,洪水更加頻繁來襲。

「較早之前,我們這裡在季風季節,多數出現一至兩次水浸,但現在即使上游沒有降雨,我們也會遭受第三、第四次水浸。」阿薩姆邦財政和衛生部長 Himanta Sarma 重申:「你需以洞朗衝突作為背景來分析這些事情。」當地科學家亦指,印度沒有盡力解決問題,例如在(中印兩國之間的)國際邊界設立水文站來監控河道。Guwahati 大學地質學家 BP Bohara 教授直斥:「科學家、政客和官員之間全無討論。」 就連孟加拉等更加下游的國家,也指控印度忽視她們的憂慮。

中國政府在 9 月解釋,因紀錄數據的水文站正在升級,暫時沒有數據能與印度分享,這亦是中方對此的最後回應。不過 BBC 發現,中方仍向孟加拉提供同一條河的數據。孟加拉水利部長 Anisul Islam Mohammad 亦在 9 月表示,該國還在接收中國的水文數據。由於中國尚未回應 BBC 的查詢,所以並不清楚,中方何時甚至會否恢復與印度分享數據。惟阿薩姆邦人表示,中印共享數據之時,當地已飽受水浸之苦,若印度官員無法取得有助防範洪水侵襲的數據,恐怕情況將更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