鋰是智利的寶藏還是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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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對於手提電腦、智能手機或電動汽車,鋰電池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加上全球轉投可再生能源的懷抱,愈多愈多行業將會電子化,預計在 2025 年前對鋰的需求將會翻倍。由此來看,智利的阿塔卡馬鹽沼(Salar de Atacama)蘊含豐富的鋰,理應就是一座巨型金礦。但保育人士指出,過度開採或會帶來可怕的環境災害,最終可能發了大財卻輸掉了家。

全球化學公司都對鹽沼下的鋰虎視眈眈。智利政府亦想提高鋰的產量,甚至希望能在國內製造鋰電池,打破南美國家為外地產品提供原料的供應模式。當局遂在年初與智利礦業公司 SQM 簽署優惠協定,寄望提取量在 2030 年前增加 3 倍。惟此舉引起環保人士和多個礦業工會不滿,組織「智利鋰業運動」在首都聖地亞哥多番上街抗議,主席 Miguel Soto 直指:「對我們而言,這合同違法。」示威者高舉的標語,則是寫著「鋰是智利的,不是 Soquimich 的」。

Soquimich 是 SQM 仍屬國有企業時的舊名。在皮諾切特(Augusto Pinochet)軍事獨裁的 1980 年代,Soquimich 被私有化。雖然這名獨裁者已經離世,但其家族仍然擁有大量股份。SQM 近年多次因為逃稅、洗黑錢及非法政治獻金而受到調查。多名政客表示曾收巨款,而作為交換條件,他們要把鋰業訴求納入法案,並在議會為鋰業的利益投票。經濟部長 Pablo Longueira 就被指控從 SQM 處非法收受款項,把對用水的規管修改至有利鋰業,這項訴訟還在進行中。

Soto 表示:「我們認為 SQM 應再次國有化,由國家承擔提取鋰的責任。」皆因鋰有可能被應用於核武,而阿塔卡馬沙漠(Atacama Desert)的原住民亦反對開採。他更指出:「過度開發阿塔卡馬鹽沼,恐會造成一場環境浩劫。」智利是全球唯一把水資源及相關管理完全私有化的國家,SQM 現時擁有阿塔卡馬鹽沼附近地區的用水權。環保人士批評該公司利用寶貴的水資源,只是為了挖鋰發財。

SQM 在智利北部的阿塔卡馬沙漠設廠,從阿塔卡馬鹽沼提取出鋰,被指破壞當地生態環境。 圖片來源:路透社

阿塔卡馬沙漠是地球上最乾旱的地方之一,提取鋰卻會直接影響地區的水庫。地下水位下沉及乾涸,威脅棲息於河流、溪流和濕地的野生動物。開採過程亦會污染食水,阿塔卡馬原住民理事會主席 Ana Ramos 狠批:「SQM 偷了我們的水。」他又指當局受與國際勞工組織的協議所約束,理應要讓原住民參與牽涉他們生活環境的大型項目,開採鋰礦卻不在其中。「(政府與 SQM 的)合同侵犯了我們被載於國際協議的領土和環境權利。」採礦作業對環境可能造成的損害,現時仍未清晰。

智利聖地亞哥大學化學家 Domingo Ruiz 致力於鋰離子技術,他認為智利政府應該進行環境影響評估及落實規管。「正因至今仍沒有規管,很多人才憂慮鋰產量配額上升,將對阿塔卡馬鹽沼的生態系統構成影響。」對於政府承諾發展鋰電高科技產業、為本土經濟帶來效益的說法,他亦有所懷疑,因為當局在研究和技術發展上未有足夠投資。「我們出口原料,但我們缺乏能處理原料、培訓專業知識技術以生產鋰電池的相關工業。」他直言:「在這方面,我們仍是個第三世界國家。」

基於和智利政府的協定,SQM 必須以一個優惠的價格,向在智利生產電池的國際和國內公司,提供其 25% 的鋰產量。Ruiz 表示:「這些公司持續處理這些原料的同時,卻沒為我們國家的發展作出貢獻。我們需要一個介入其中的政府、多間產出知識的大學,以及一些進行投資的私人公司。」他強調:「這三個因素需要通力合作,而現在明顯沒這回事。」

阿塔卡馬沙漠極為乾旱,但開採鋰礦需要大量用水,被環保人士批評是浪費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