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記者,拉不倒貪污議員下台的啟示

A+A-
涉及貪污 694 萬日元政治活動費的中川勇在事發後會見記者。 圖片來源:BS-TBS 紀錄片「はりぼて ~腐敗議会と記者たちの攻防」

媒體通常被形容為用採訪與傳播的力量,扮演監察政府、反映公眾意見的角色。以小勝大、用攝影機和紙筆改善社會情況,或者是大部分媒體工作者的理想。在 2015 至 2016 年,日本富山縣就有一間蚊型電視台 Tulip-TV(チューリップテレビ),新聞組幾名記者刀仔鋸大樹,揭發富山市議會的貪污,最終導致轟動全國的 14 名議員請辭事件。

事源 2016 年 6 月,富山市議會經過兩次數小時的閉門會議,通過提高議員薪水 10 萬日元。此舉引來大量市民的批評,認為加薪不合理。Tulip-TV 及後申請閱覽會議記綠,發現議論過程不清不楚,幾乎是以實行加薪為前提來討論。自民黨核心市議員中川勇在訪問中表示,因為議員薪水太低、生活困難,加薪是合情合理的決定。

為驗證中川市議員的說辭,Tulip-TV 申請查閱市議員過去 13 年、共 4,300 張政治活動費收據,單單申請查閱數千張收據的影印費已經達 15 萬日元(約 1 萬港元)。所謂政治活動費是每月提供給議員的額外資助,每人每月最高可申報 15 萬日元。Tulip-TV 只是一間成立不足 30 年的蚊型地方電視台,員工數量只有數十人,原則上沒有資源在短時間內完成調查。最後,兩名新聞記者在完成每天工作後,用晚上的時間逐張檢查、整理。

該事件中記者的取材資料。 圖片來源:BS-TBS「ドキュメントJ」/Twitter

因為收據沒有寫上議員的名字,抬頭只有政黨名稱,無法直接找出款項申請人。突破口在「市民報告會」—— 即類似地區論壇的收據上,根據日期與場地,對照宣傳單張的資料,終於成功找出屬中川勇議員的收據。Tulip-TV 的記者跑到據稱曾舉行「市民報告會」的公眾體育館考察,再當日立即閃電訪問中川議員,發現證詞對不上,「市民報告會」根本沒有舉行過。

追訪內容在晚間新聞播出後,中川議員隨即人間蒸發,再出現之際以憔悴的模樣舉行記者會招待會,承認以舉行不存在的「市民報告會」侵吞政治資金,並表示會引疚辭職。由此為契機,Tulip-TV 的記者順藤摸瓜,揭露了富山市議員集體貪污的情況,導致 14 名議員請辭。Tulip-TV 將追訪過程編輯成紀錄片,及後更整理成書本出版

整件事最觸目的是年輕的地方小型電視台,透過兩三名記者,揭露出深層的政治黑幕,拉了十多名議員下台。然而背後更應該思考的是情報公開、以及政治問責制的重要性。兩人靠毅力、漏夜整理幾千張不冠名的收據,拍成劇集可能會很熱血,但從實行角度看並不實際,總無法每次都「照辦煮碗」。

富山市在事後開始網上直播會議,而且在網上公開收據資料,企圖增加議會透明度。另一邊廂,Tulip-TV 用同樣的手法調查同縣的高岡市議員,揭露市議員也有侵吞政治活動費的情況,但高岡市議員並沒有辭職。即使電視台揭露貪污,市議員不辭職,誰也無可奈何。沒有問責制度,即使公開資訊也沒有意義。

媒體作為第四權的力量,必須是建立在健全的民主體制上。否則淪落成毅力論或英雄主義,在短期內獲得成果,長期上也無法保證公平公正的政治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