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過敏者的喜訊 —— 脫敏藥同樣也來自花生

A+A-

在不同類型的食物過敏中,花生過敏(Peanuts allergy)屬於危險程度特別高的一種,即使只是進食甚至沾染到微小分量,都足以產生皮膚紅腫、出疹甚至過敏性休克等嚴重反應。而且,日常不少食物都會滲混到花生成分,過敏者難以完全防備,加上校園屢見不鮮的食物過敏霸凌事件,對患者來說,免疫系統的異常反應猶如一個伴隨終生的致命炸彈。

但不久之後,專門應對花生過敏的脫敏藥可望面世,並解除他們的生命威脅。

「紐約時報」引述,近日西雅圖舉行的「過敏、哮喘及免疫研討會」之上,正式公佈了一項新的研究成果。最快一年之內,美國就可能會獲批生產第一種改善嚴重花生過敏反應的口服藥。

發表於「新英格蘭醫學雜誌(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的花生過敏藥物測試,由 Aimmune Therapeutics 開發和贊助,代號為 AR101,並採用雙盲及安慰劑對照方式,於多個醫療中心進行臨床實驗。測試藥物全名為「花生衍生性生物口服免疫治療開發藥物」(peanut-derived investigational biologic oral immunotherapy drug),聽來複雜,其實意外簡單。其主要活性成分是經過仔細測量然後製成膠囊或藥片的脫脂花生粉,因此藥物本身可以混進其他未加熱的食物一同服用,並透過精準控制的花生含量,逐步減輕免疫系統的過敏反應。

在最初 6 個月的療程裡,參與者首先每日進食一劑 3 毫克的藥物,每隔 2 週增加劑量,最終達到每日最大劑量 300 毫克。然後再進行另外 6 個月的維持治療,每天進食 300 毫克藥物。完成整個測試後,調查人員發現,參與測試的 372 名兒童,有 3 分之 2 能夠攝取 600 毫克或以上的花生蛋白,即是大概兩顆花生,而且不再出現過敏症狀,同時約有一半兒童能夠承受 1,000 毫克的花生蛋白。相比之下,只服食安慰劑粉末的 124 名兒童當中,只有 4% 能夠進食相同數量的花生而不出現反應。

不過,並非每個人都適合進行治療。首先,參與是次研究的少數成年人,治療效果並不理想。而接受藥物治療的兒童中,亦有 4.3% 出現了嚴重的藥物副作用,需要中斷測試。

新藥的目標已表明並非試圖完全治療花生過敏,或讓過敏者可以隨意進食花生醬。它主要是為了減少過敏者在意外接觸到微量花生後馬上就會產生嚴重反應,甚至生命危險的緊張情況,與此同時,亦希望能減輕過敏者長期害怕接觸到花生的飲食焦慮。

可望應對花生過敏的脫敏藥,最終竟也是來自花生。

專家表示,臨床實驗結果超出他們的估計,並形容是「有潛力挽救生命」(potentially lifesaving)的一大醫學突破。美國食物過敏研究與教育協會(Food Allergy Research & Education)首席醫療官 James R. Baker Jr. 同樣表示:「它並不是根治療法,但起碼踏出了很好的第一步。」他認為,醫學界長久以來對花生過敏都束手無策,測試結果比大家預期理想,「我們一直沒辦法讓這些可憐的孩子們不再有過敏反應,讓他們對生活有更積極的看法。這實在是很美好的發現」。

不過,專家同時提醒,有藥醫當然比完全無藥可救要好,但過敏者並不能依賴藥物治好花生過敏,更不應該在家中嘗試。因為過敏者在完成療程後,餘生仍需要注意飲食,繼續避免接觸花生,而且,他們可能需要一直服食這些由花生製成的新藥,進行長期的維持治療。

倫敦大學臨床流行病學家兼兒科過敏顧問 Michael Perkin 亦就 NEJM 上發表的研究給予肯定。「其實它並不是一些在尖端實驗室裡生產的神奇藥物。」他形容,研究團隊所用的配方只是「一些提取自花生的花生粉」,並且以完全相等和準確的分量放進藥丸。惟他提醒,這可能會誤導一些過敏者的家長,令他們試圖在家中自行「製藥」,讓孩子脫敏。這將是非常危險的行為,稍有不慎,劑量可能就會多出 10、20 以至 50 倍,引發嚴重過敏反應。

Perkin 強調,對患有嚴重過敏症的患者來說,新藥長遠會否產生副作用,仍然是未知之數,而且他們仍需嚴格遵守飲食紀律,日子仍然一點也不好過。但他認同,這是一個「令人興奮」的成果,尤其是在心理層面。「它不像抗生素療法可以消除病毒。但是,當孩子一直成長於食物恐懼中,他們心理上會產生巨大變化。往後,他們就能夠安全地進食一定分量的花生,父母亦不再需要長久擔心下去,例如害怕他們的女兒會不會在十幾歲的時候跟一個剛吃了花生醬的人接吻。心理上的紓緩,是我們無從估計的。」

若該藥物獲得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許可,它便擁有相當重要的代表性,成為治療花生過敏的第一個主要免疫療法,花生過敏患者亦不再活在終日受到致命威脅的陰霾之下。據指,FDA 的標準藥物批准程序,大約需時 10 個月。

在西方國家,花生過敏的出現情況較普遍,平均每 50 個兒童就有一人是過敏者。「衛報」估計,考慮到花生過敏在英國影響超過 10 萬名兒童,在美國更超過 150 萬名,以經濟角度來說,治療花生過敏的藥物市場,估計每年可達 48 億美元。

「紐約時報」亦預期,新藥獲批之後,需求量應該會相當之高,但具體而言尚有不少地方惹起過敏者討論,例如藥物本身是由花生製成的,它是否涵蓋於現時的醫療保險?當然,任何一種專門藥品面世,患者最關心的,始終都是定價問題。

諷刺的是,讓他們能夠安全地吃上一兩顆花生的藥,既提取自花生,而最終,一顆藥丸也可能比一顆花生貴上數以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