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炮車真的能止暴制亂嗎?

A+A-
在委內瑞拉,一名示威者跳起避開水炮車發射的衝擊。 圖片來源:路透社

8 月,香港的反送中示威,警方首次動用水炮車,意圖驅散示威者。在很多地區,水炮車是警暴的象徵,過往也有不少水炮車造成重傷甚至死亡的案例,例如 2015 年南韓農民白南基在反朴槿惠示威中被擊斃。有人認為用高殺傷力的武器才能鎮壓示威,水炮車也被標示為「人群管理特別用途車」,但在人群管理角度,水炮車有沒有效用?

2014 年的時候,時任倫敦市長,亦即現任首相約翰遜曾以近 20 萬英鎊從德國購入 3 輛水炮車,惹來傳媒和學者猛烈抨擊,且一直被英國政府以安全理由禁用,最後要轉售。布萊頓大學(University of Brighton)社會心理學家 Chris Cocking批評買水炮車只是政客希望贏得政治名聲的手段,證據指出,在人群管理角度上,水炮車只會適得其反,而且造成潛在危險。他提到水炮車就如包抄戰術(Kettling)一樣,是一種無差別的人群管理戰術,因不可能完美地瞄準個別滋事者。從群眾心理學角度,他認為這類無差別的戰術,看待示威者為一個同質的群體,只會激發不同類型的示威者更團結,一起抵抗警隊,令衝突升溫。

從示威戰術角度看,資深科普作家 David Hambling 則認為,水炮車只適用於傳統示威,人群固定於特定地方進行;可是,新時代的示威是去中心化的,示威者可以以社交軟件即時溝通,四處流動,快閃示威,警察很多時已追不上示威者,更何況笨重的水炮車。Cocking 也保持類似的觀點,他提到 2011 倫敦暴動的例子,當時很多人四處搶掠,而非攻擊警察和警署,用水炮車只會令滋事者四散得更快,難以拘捕。

今年 4 月,土耳其人民民主黨議員 Remziye Tosun 在抗議時被水炮車擊中倒地,需要即時送院。 圖片來源:路透社

還有最後一點,人群管理是相向,群眾對制度的信任也十分重要。Cocking 指出 2009 年 G20 鋒會,普通市民 Ian Tomlinson 在旁觀示威時被警察推倒在地,重傷不治,事件大大加深人們對英國警察以至英國政府的不信任。他認為,若政府因動用水炮車而造成傷亡,後果是災難性的,會完全摧毀人民對警隊的信任,令警隊以後舉步維艱。資深傳媒人及作家 John Harris,亦曾於「衛報」撰文,指出雖然政府自 1969 年起,已經常在北愛爾蘭使用水炮車;但英國本土民眾根本就不接受,他們認為水炮車只會在威權國家(如埃及和印尼)和充滿戰亂的地區(從前的北愛爾蘭)使用。他引用 2010 年時,仍是內政部部長的文翠珊的話:

「我不認為有人想見到水炮車在英國街頭行走,因為我們擁有一套截然不同的警治文化,我們奉行民許警治,這繫於公眾與警隊之互信。」(I don’t think anybody wants to see water cannon used on the streets of Britain because we have… a different attitude to the culture of policing here in the UK. We police by consent and it depends on that trust between the police and the publ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