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特攝的虛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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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特攝製作通常為神怪奇幻的題材,但在幻想中又極力呈現某種程度的真實性,「鹹蛋超人」就是其中一齣代表作;圖為鹹蛋超人與古代怪獸哥莫拉在大阪城對決的場面。

「特攝」全寫是「特殊攝影技術」,從廣義上來說,所有加上人工效果的拍攝作品都可以稱作「特攝」。但在現代影視製作中,即使是紀錄片也有可能有色彩較正,沒有後製、CG 技術或者電腦修改的影片,可能只能在實驗短片中找到。當定義過於廣泛,這個定義就失去實在意義,所以用上「特攝」這個詞語的時候,筆者會狹義地定義為「日本文化語境中的特攝幻想劇」。

這是一個奇怪的影視類型,從名字上明確地表達出其日本的身份,往績總離不開神怪奇幻的題材,尤其是一堆身穿五顏六色緊身衣的英雄與皮套怪獸。特攝是幻想劇的代名詞,但在幻想中又極力呈現某種程度的真實性,而這種真實性源自其技術的目的。

庵野秀明稱圓谷英二是日本特攝的起源,這句應該不會有太多人反對。即使把歷史追溯到大正 15 年,由文豪川端康成編劇、被認為日本最初實驗電影的「瘋狂的一頁(狂つた一頁)」,圓谷的名字都寫在攝影助手一欄上。但圓谷經常被提及的早期事蹟,是戰時的宣傳電影製作。

電影「夏威夷馬來亞近海海戰」中仿真度極高的模型。 圖片來源:Naval History and Heritage Command

1942 年,海軍省命令東寶映畫拍攝一部記念開戰一周年的電影 ——「夏威夷馬來亞近海海戰(ハワイ・マレー沖海戦)」,當時 41 歲的圓谷負責特攝的部分。除了這套模型仔細度高得經常被人誤會是真實戰爭紀錄的電影外,圓谷負責了不少戰時電影的特攝技術部分。戰後,圓谷重回東寶,負責如「哥斯拉」等經典電影的特攝,直到 63 年才自立「圓谷製作」,產出如 Ultra Q、「鹹蛋超人(Ultraman)」等名作。

特攝 —— 尤其是東寶與圓谷為首的傳統電影特攝,其發展事實上是源自政治宣傳工具,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在這種意義上,特攝的確是虛構的產物,因為政府宣傳從本質上就是一種讓人相信願景的意識形態工具。但就「讓人相信虛構的事物是真實的」這一點特質,也是一種感官與意識上的真實(性)。

所謂「特攝」,就是把虛構拍成真實的電影類型。由此,特攝必須面對何謂「真實/現實」的問題,因為只有明確界定現實,才能夠定義虛構。這導致其材料與敘事,通常都會在實在的社會中找到對應物,雖然這種對應是多於一個可能性的。

圓谷 Ultra 系列主要導演之一的實相寺昭雄曾經說過:「所謂特攝,是為了描寫與大自然的戰鬥而存在。」對於在二戰的中韓戰線中活下來的實相寺來說,戰鬥就是在雪山荒漠中。但對於在現代網絡世界中長大的我們來說,特攝或者已經成為一場與都市之間的戰鬥。因為真與假之戰早在生活中開打,新聞也可以是另一場特攝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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