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Greta Gerwig 的「小婦人」看得賞心悅目， 那種忠於原著卻帶著時代氣息的精神，讓人耳目一新。除了那些很貼近現代生活的對白外，四姊妹的服裝也令人留下深刻印象，感覺上很時尚，只是懷疑這是否那個年代女性的穿衣風格。
帶著這個疑問，上網翻查資料，只要 Google「Little Women Costume」或「Little Women Fashion」便找到大量相關文章，大致可分兩類，一是設計師 Jacqueline Durran 的訪問，其二就是外國時裝編輯介紹的「Little Women Look」。看完 Jacqueline Durran 多篇訪問，明白她跟導演及編劇 Greta Gerwig 的用意及心思：
When I first met with Amy Pascal, the producer, and Greta, I got the feeling that while they wanted it to be accurate to the period, they didn’t want something that felt too strictly Victorian in a way that meant you couldn’t identify with the characters.
I tried to make it seem like the actresses really lived in the clothes. They had leeway in how they wore them, and also reused things in different combinations so you got the sense that these were items from their own wardrobes. In the spirit of Greta’s film, you don’t feel like you’re in a very formal world, you feel like you’re in something much looser.
簡單來說，Jacqueline Durran 就是要做到反映時代之餘，更要切合人物性格，同時令觀眾覺得這些衣服就是從她們的衣櫃找出來，而不是甚麼「戲服」。好像 Jo 和 Amy 兩位主角的衣著打扮，就突顯了兩人不同的性格。喜愛躲在閣樓寫作多於去舞會，追求獨立自主，不欲被婚姻束縛的 Jo，穿的是綿質長裙配高領恤衫和西裝外套；喜愛繪畫，渴望成為出色藝術家 Amy 沒 Jo 那種勇氣，只求找到愛、找到一個歸宿，她跟著有錢姑媽到巴黎，穿的是黑色印花白色抽褶紗裙，配搭刺繡花紋的披肩。然而電影的服裝設計也沒有遠離維多利亞時代的特色，在訪問中，Jacqueline Durran 與 Greta Gerwig 提到，她們看了大量維多利亞時期的照片，包括 19 世紀攝影大師 Julia Margaret Cameron 的作品。而 Jacqueline Durran 亦看了很多那個時代的畫作，特別是美國大師 Winslow Homer 的作品為主要參考。所以，那些維多利亞時代的服裝特色，例如多層次的裁剪、束衣、喱士、公主袖、荷葉邊等細節還是會找得到。假若夠細心，更會發現主角們在交換衣物，不只是四姊妹，還有 Jo 與 Laurie。Jo 經常穿的西裝外套和背心外套，在 Laurie 身上也找得到，這樣的處理除了展示 Jo 男性化的一面，更表達了兩人之間的友誼。
事實上，Jacqueline Durran 曾七度被提名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當中包括 Atonement、
Pride and Prejudice，2012 年更憑 Anna Karenina 獲獎，今次已是二度獲獎。「古裝劇」對她來說是駕輕就熟，不過這次與 Greta Gerwig 的合作完全走出了古裝戲服的格局，這也是跟著劇本走、自編自導的 Greta Gerwig 抽取了原著的精神面貌，以現代手法演譯經典，服裝設計也是創新嘗試，電影中有幾個重要的時裝時刻，例如 Amy 在巴黎的畫室，準備跟富有的未婚夫見面前，先脫下畫畫的圍裙，在黑色印花白色抽褶紗裙外，披上刺繡花紋的小斗蓬。Amy 認定自己沒法成為優秀的藝術家，選擇走一條最安全的路，在男性面前展示美麗的一面。同樣地，Meg 穿上粉紅真絲晚裝出席舞會，與其他同樣穿上粉色系列的名媛淑女在長長的樓梯中並排。這班女孩叫 Meg 做 Daisy，富有的 Laurie 身在現場，卻對 Meg 的改頭換面不以為然。要擠身上流社會，非要換上特定的模樣。不愛舞會的 Jo 也有她的戰衣，就是晚上在房間，點上洋燭寫作時披上的軍綠色外套。Jacqueline Durran 說這件外套就像是她隨手在屋內找到，可能是父親的衣物。這樣的設計，比起她拿起一件披肩便多一重意義。
有云各花入各眼，各人審美標準不同，認為「小婦人」衣著不夠華麗精美絕對沒問題，不過似乎是沒有看懂導演與設計師的用意，那些服裝是絕對的 relevant 而不是粗製濫造。如果硬要跟 1994 年的「小婦人」相比，就好像要把 Haute Couture 與 Ready to Wear 相提並論。而隨隨便便說服裝不夠好，也就只是粗糙廉宜的評論。
多謝 Greta Gerwig 與 Jacqueline Durran 把這齣改編過無數次的名著注入新氣息，勇於創新的精神總教人鼓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