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追究誰】打壓武漢人的時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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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月 4 日中國全國哀悼日期間,南京市有人到公墓拜祭。 圖片來源:路透社

無論是意大利人還是中國人,有親人在疫病情中死得不明不白,自然想要個答案,討個公道。雖然人同此心,但追究之路或有難度差異。在武漢肺炎起源地武漢,一眾逝者親人正受警方威脅、審問,又有人警告律師,著他們不要幫忙作相關起訴。

「紐約時報」引述中國的維權人士指,近期不斷收到武漢居民的短訊,要求協助起訴中國政府。其中,有人稱醫院拒絕接收自己的母親,令她死於疫病;又有人指家翁在隔離期間死亡。不過,民間公益組織「長沙富能」聯合創辦人及維權人士楊占青與其中 7 名武漢居民接觸數週後,他們不是突然改變主意,就是停止回覆。據楊所說,當中至少有 2 人正受警察威脅。

武漢所在的湖北省,是中國疫情死亡數字最高地方,當地人與維權人士一同要求中共交代武漢發生的問題,卻遭受各種打壓。有律師被警告,不要向政府提起訴訟;有喪親者則被警察審問,要他們交代曾與甚麼人網上聯繫。

楊占青 2015 年曾遭中國政府拘留,現時人在美國紐約。他認為中國政府擔心人們出來捍衛自己的權利,會令國際社會知道武漢的實際情況,以及當地家庭的真實經歷」。報道認同楊的說法,指中國的鎮壓行動,凸顯了黨的憂慮 —— 任何企圖談論武漢發生的事,或要求官員負責的做法,都會破壞當地的官方敘述:只有中國的專制制度,方能在公共衛生災難中拯救國家。

警察出席悼念活動;但家屬要追究責任,則受到打壓。 圖片來源:路透社

楊表示,即使其他人願意繼續起訴,亦很難找到律師。他指,自己及中國一批維權律師自 3 月公開呼籲起訴政府後,境內已有幾名律師收到司法當局的口頭警告。「不論律師抑或受害者,若有人敢提出要求,而政府未能滿足,他們就會成為國家安全的威脅。」

另外,嘗試保存早期疫情爆發報道的人,亦成為了官方打擊對象。審查機關慣常刪除早期報道及信息以符合「一貫」報道標準,讓全民在資訊缺失下「集體失憶」。「紐約時報」指,他們現已刪除早期揭發官員掩蓋疫情嚴重性的信息;而 3 名參與網上備份文章的「端點星計劃」志願人士,上月於北京失蹤,估計已遭拘留。

失蹤者陳玫的兄長陳堃接受訪問時指:「我早提醒過他『所做的事可能會帶來危險』,但我不知道風險有多大。我以為警察或會約見他們,並要求他們關閉網站,沒有想過後果如此嚴重。」他目前仍未有弟弟的消息,北京地區派出所上週二則回覆「不清楚此案」。而陳堃曾與另一名失蹤者蔡偉的親友交談,對方指當局以「尋釁滋事」為由拘留並起訴蔡偉和其女友。

回到家屬身上,有武漢人認為當地的真實死亡數字,遠比官方公佈的近 4 千人要多。儘管有省、市委書記遭免職,但對承受喪親之痛的武漢人來說,這並不足以平息悲憤。有人認為要獲得公平賠償,並對涉事官員作出更嚴厲的懲罰。但「紐約時報」指,試圖維權追討損失的人,無不受到騷擾及嚴密監視。

武漢居民張海的父親,於 2 在武漢一家醫院感染武肺病逝。後來他接受中國記者採訪,並稱地方官員需要為最初隱瞞病毒可能人傳人的事實負責。然而,記者們告訴他,報道早在發表前已遭編輯撤稿。張海及後在網上呼籲為疫情受害者建立紀念碑,卻迅速被網絡審查員刪除。此外,官員一直催促張盡快將父親的骨灰下葬,又堅持指派助手協助安葬,他則認為這些「助手」純粹監視自己,確保他不會造成麻煩。張不禁問:「他們花上大量時間控制我們,為何不能將之用於解決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