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獨立戰爭】外國媒體風向如何左右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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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小日報」(La Tribuna Illustrata)在愛爾蘭獨立戰爭期間,刊出插畫,描繪皇家愛爾蘭警隊攻擊新芬黨員佔領的農場。 圖片來源:Leemage/Universal Images Group via Getty Images

1919 年 1  月 21 日,新芬黨自組議會,宣佈愛爾蘭獨立, 愛爾蘭獨立戰爭正式展開。在此期間,新芬黨與聯合王國政府,對相關事件都兩套截然不同的說法。當時英國本土以至歐陸、美國媒體,又如何報道事件?

1920 年 8 月,英國國會通過「愛爾蘭恢復秩序法」(ROIA);法案包括管制新聞界。歷史學家 Michael B Barry 指,「愛爾蘭時報」(The Irish Times)當時代表愛爾蘭聯合主義(Unionism in Ireland)—— 支持與大不列顛保持政治聯繫,因此通常報道官方版本新聞。至於當地其他主要報章,亦必須在報道事實與官方壓制之間作出選擇。

1920 年 12 月,「自由人雜誌」(Freeman’s Journal)的編輯及持有人,便因為發表社論,以年輕為由,呼籲將 18 歲的共和軍準軍事人員 Kevin Barry 由死刑改判緩刑,而觸犯「愛爾蘭恢復秩序法」,遭判囚 1 年。

Michael B Barry 表示,都柏林新聞辦公室當時由英國陸軍上尉管轄,辦公室發佈的新聞,每每帶有強烈的宣傳意味。例如每週新聞摘要中提到,「我們的殺戮機器就在喉上」、不列顛「即將勝利」等。「晨報」(Morning Post)則成為官方喉舌,在 1919 至 21 年整場衝突裡,不斷重複官方宣傳。

1920 年,戰爭造成的死亡人數增加,皇家愛爾蘭警隊(RIC)的報復行動又愈趨激烈,吸引英國其他地方、美國及歐陸的新聞工作者親自到都柏林採訪,當中部分人聯絡上新芬黨人。Barry 指,英國不少報章在報道新芬黨活動時都十分公道;雖然一直譴責共和軍的暴力,但亦同時揭示英軍的暴行。英國「衛報」前身「曼徹斯特衛報」(Manchester Guardian)與「每日新聞」(Daily News)的觀點便獨立於官方,日漸傾向批評聯合王國政府對愛爾蘭的政策。報章上有不少意見指出,共和軍採用暴力的行為錯誤,但同時提到,這是弊政及鎮壓導致的結果。

以法國及意大利為主的歐陸媒體,在這段期間亦有報道相關事件。但 Barry 認為,他們大多採用英國新聞機構的敘述,等於向外傳達都柏林新聞辦公室的觀點,只有部分刊物,如巴黎的「小日報」(Le Petit Journal)同情愛爾蘭共和主義者。

1920 年 12 月 13 日的「科克焚毀」(Burning of Cork)。  圖片來源:Bettmann/Contributor/Getty Images

及至 1920 年下半年,RIC 提升報復行動強度。警隊焚燒愛爾蘭城鎮,經由外國媒體報道,使外界對當地的情況大感震驚。9 月 20 日,巴爾布里根(Balbriggan)有數十所房屋被燒毀,令許多居民要放棄該鎮,由於鄰近都柏林,記者們很容易就能親自到場觀察。意大利「論壇畫報」(La Tribuna Illustrata)便以「愛爾蘭的恐怖」(Il terrore in Irlanda)為題,展示已成廢墟的區域。「每日郵報」(Daily Mail)其後亦報道:「半個世界都開始感到,我國政府在寬宥仇殺行為,對違法報復視而不見。 」

至於美國方面,Barry 認為,多數美國報章直接從官方新聞機構獲取信息,不過較為中立,會同時摻雜英國官方的暴行。例如「紐約時報」在 1920 年 12 月 13 日報道「科克焚毀」(Burning of Cork)時指,「皇家愛爾蘭警隊預備隊 」(Auxiliary Division),在他們同袍的伏擊行動過後,在街上攔截行人…… 科克被大火所籠罩。」

已故愛爾蘭作者 Maurice Walsh 則,此時英國對當地政策及行為,令整個大英帝國領地、歐美刊出負面報道。身為聯合王國政府內閣成員的 Austen Chamberlain,亦注意到新聞「風向」正在轉變,並致函其他閣員表示,轟動的報道「使人們煩躁不安」。Barry 認為,英國公眾的不安情緒,源於對帝國建立於正義、平等及自由的印象破滅。

Barry 又提到,自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英國正在衰落,而美國在戰後的影響力不斷上升。因此,政府特別注意美國意見。雖然 1921 年 3 月就任美國總統的哈定(Warren G. Harding),並不關心愛爾蘭獨立戰爭,但當地數以百萬計的愛爾蘭裔美國人,對美國政府的影響不容忽視。由 William J. Maloney 醫生成立的「美國愛爾蘭救濟委員會」(American Committee for Relief in Ireland),便於同年 3 月斥責英軍在愛爾蘭製造恐怖、支配當地人。

此後兩個月,邱吉爾在政府內閣表示,愛爾蘭戰爭中傳出的消息,已損害「本國的全球利益,我們變得聲名狼藉、破壞了我們與美國的關係。」6 月 24 日,時任首相勞萊佐治(Lloyd George)終於邀請愛爾蘭共和國代表 Éamon de Valera 及北愛首席部長 James Craig 前往倫敦,商討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