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方式修補美國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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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國會發生示威者佔領事件後,有人到場呼籲和解。 圖片來源:Tayfun Coskun/Anadolu Agency via Getty Images

去年美國大選後,消息指拜登勝出,民主黨眾議員 Alexandria Ocasio-Cortez(AOC)即:「有沒有人備份杜林普一眾扈從的紀錄?」稍後更有網站「問責杜林普」出現。上週美國國會聯席會議正式確認各州選舉人票,連同民主黨勝出兩席參議院席位,民主黨完全執政即將成真;眾議院議長佩洛西又因應攻佔國會山事件稱要彈劾總統杜林普。美國布蘭迪斯大學(Brandeis University)古典學助理教授 Joel Christensen,就在學術交流網站 The Conversation 以古希臘故事提醒,假如受報復心態左右,社會只會進一步受摧殘,倒不如學習古希臘人如何跳出清算和報復的漩渦。

古希臘年代久遠,故事中的譬喻和人物行為,必不能完美套用在今日政情及社會面貌更複雜的美國身上。但當對立中一方壓倒另一方時,前者承諾不趕盡殺絕,換取倖存後者對過去受到的傷害釋懷,今天或許仍舊適用,避免人們墮進周而復始的報復循環。Christensen 提到古希臘荷馬史詩「奧德賽」(Odyssey)記載的一個故事:奧德修斯(Odysseus)在特洛伊戰爭結束後,用 10 年時間終於回到故鄉伊薩基島(Ithaca),卻發現一眾求婚者正包圍自己的妻子,希望與之結合以取得伊薩基島的統治權,於是將求婚者們殺死。

1 月 7 日,紐約有示威者要求彈劾總統杜林普。 圖片來源:Kena Betancur / AFP

死者的家屬們因而合議應否殺死奧德修斯報復。就在反對意見稍微領先、近半人決定向奧德修斯報復之時,眼見衝突即將發生,宙斯派雅典娜女神出面阻止,讓他們「重建友誼,欣享和平與富足」。 女神則告誡人們要放下屠戮的念頭,承認奧德修斯為王。Christensen 指,人們期望殺親之人付出代價,史詩裡的人並未質疑復仇這個行為,但作品結尾同時暗示,要停止暴力循環,唯有靠人們對自己受到的冤屈釋懷,以換取和平繁榮的承諾。

劇作家艾斯奇勒斯(Aeschylus)則在其古希臘悲劇三部曲「俄瑞斯忒亞」(Oresteia)提出另一種解決方法。艾斯奇勒斯認同報復是人類天性,俄瑞斯忒斯(Orestes)的父親邁錫尼國王阿伽曼農(Agamemnon)在特洛伊戰爭後返回故鄉,及後遭俄瑞斯忒斯母親及她的情人殺害。太陽神阿波羅命俄瑞斯忒斯殺母以報父仇,但他弒母後,遭復仇三女神之一的憤怒(Furies)詛咒,只得出走至雅典避難。

在雅典,雅典娜為解決復仇的循環,設立了陪審團審判俄瑞斯忒斯。憤怒女神與阿波羅為此各執一詞,令 12 人組成的陪審團陷入僵局,代表雅典人民產生分歧。最終,雅典娜投下關鍵一票,讓俄瑞斯忒斯無罪開釋,並向憤怒女神妥協,容許人們在城邦邊陲地方崇拜憤怒女神,但不可再行報復之事。Christensen 認為雅典娜的做法,就是今天的「修復式正義」(Restorative Justice),在確保肇事者尊重社會主流價值下,使其重返社會。

雅典人在公元前 5 世紀再度面對寬宥抑或報復的問題。斯巴達在伯羅奔尼撒戰爭中勝出,並在希臘建立「三十人僭主集團」(Thirty Tyrants)統治,期間公民之間互相傷害。Christensen 指,當斯巴達支持的僭主集團被推翻時,雅典人發誓不要對過去發的的事口出惡言,讓過去成為過去。其時雅典的領袖認為,城邦要恢復穩定,取決於把之前各交戰的派系重新整合到同一個社會中,因此和平重於報復甚至司法正義。儘管彼此惡劣的回憶不會因此消除,但輸家獲大赦,並遭禁止公開宣揚對過去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