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民主把戲:極權專政下的「反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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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月 14 日,有民眾發起在俄羅斯街頭亮起手機燈,以示對在囚反對派領袖納瓦爾尼的支持。 圖片來源:Peter Kovalev/TASS via Getty Images

普京早已明言,俄羅斯不容異議,反對派領袖納瓦爾尼(Aleksei Navalny)被送至流放地,他領導的政黨亦被禁止活動。但「紐約時報」發現,一個同樣主張反貪污及反鎮壓的全新反對黨,卻能夠蓬勃發展。分析認為,這個「新人民黨」獲俄府撐腰,旨在削弱納瓦爾尼的聲勢,分散抗爭運動、分化自由派陣營,這一切只為提供多黨政治的假象,自欺欺人。

化妝品公司創辦人 Aleksei Nechayev 於去年成立「新人民黨」,指要傳達社會中的反對情緒,該黨的平台指:「20 年來,我們活在一個錯誤選擇當中,一是自由,一則是秩序。政府應該停止把那些持相反意見的人,視為敵人及叛徒。」然而,有別於納瓦爾尼對政權的敢言,Nechayev 迴避批評普京,也沒要求罷免這位現代沙皇。

納瓦爾尼及其盟友對此新黨不屑一顧,認為 Nechayev 只是克里姆林宮促成的最新一次政治夾擊,企圖把納瓦爾尼拉下反對黨領袖的位置。盟友之一 Lyubov Sobol 形容:「他們嘗試騙我們,說『新人民黨』會是『統一俄羅斯』這個執政黨的真正競爭對手。這挺有趣。他們或多或少會說對的事,但顯然甚麼也不會做。他們只是來拆臺。」

俄國這套「受管理的民主」,由克里姆林宮的政治顧問們構想而成,政權會建立、指導或資助所謂的反對派人物或政黨,並容認其他不會直接批評普京的反對派。它們互相競爭,讓人民出氣,並提供失敗者,製造執政黨在開放選舉中大獲全勝的幻象。眾多極權國家也有這類假民主,因為除了在小數中東君主制及北韓等共產主義獨裁統治,選舉仍是目前唯一使權力合法的方法,即使它受到操縱也好。

去年 2 月,Ksenia Sobchak 與普京在一個活動上握手;她在 2018 年曾參選總統。 圖片來源:Mikhail Metzel/TASS via Getty Images

2000 年代初,在普京前政治顧問 Vladislav Y. Surkov 主導下,俄羅斯開始使出這種掩眼法。譬如在 2018 年總統大選,納瓦爾尼被禁止角逐,據稱是普京教女的名媛 Ksenia Sobchak 便扮演起「反對派」角色,營造公平競爭的假象。如今「新人民黨」亦像一個合法的替代,讓支持納瓦爾尼現代化議程的人,投票時毋須憂慮會被當局拘捕及鎮壓。

Nechayev 接受訪問時,否認創黨前曾經「請教」俄府,但在納瓦爾尼等人遭受打壓時,「新人民黨」不僅急速發展,擁有多達 72 個地區辦公室,甚至在去年秋季的地方選舉贏得少量議席。多名政治分析員亦反駁該黨非由克宮扶植之說。智庫卡內基莫斯科中心政治科學家 Andrei Kolesnikov 更指,在俄羅斯,「真正的反對派是那些未有登記的政黨」。

Nechayev 承認,要登記成為一個政黨,必須符合「三不條件」—— 不批評普京及其家人、不接受外國金援、不辦未經批准的街頭示威。「我們沒有違反這三項規管。」惟他重申:「俄羅斯看似只有普京及納瓦爾尼,特別是對西方而言。但很多俄人想要一個溫和反對派。多數人明白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

只是,這套「受管理的民主」亦不見得一帆風順,有時候甚至適得其反,一些被諷為俄府傀儡的政客轉投真.反對派。2006 年在 Surkov 的幫助下成立的政黨「只有俄羅斯」,便有部分成員在 2011 年為納瓦爾尼領導的街頭抗議背書,當中 Gennady Gudkov 更自此流亡外地,公開談論克宮對所謂反對黨的扶助,更指 Surkov 在當中的關鍵作用「絕非秘密」。

更加可怕的是,背後撐腰的高官落馬,假.反對派亦淪為棄子。博客 Nikita Isayev 曾與其組織「新俄羅斯」模仿納瓦爾尼的策略,揭發低層官員的貪污醜聞,甚至被稱為「新納瓦爾尼」,惟迴避批評普京。41 歲的 Isayev 卻突然於 2019 年死於通宵火車之旅,獨立調查組織 Bellingcat 相信,這是一場宮廷陰謀 —— Surkov 失勢後,被視為與他關係密切的 Isayev,便遭其政敵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