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地獄 —— 你咁樣係唔會令到我驚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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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 年電影「地獄」劇照。

以「地獄」為名的日本電影在歷史上基本有 3 部,中川信夫在 1960 年拍的恐怖片、1979 年由東映製作的情色獵奇電影,以及石井輝男在 1999 年編導的恐怖電影。後來的兩部有機會再談,今篇的主題是 1960 年由新東寶製作、以怪談電影而著名的中川信夫兼任導演及劇本的「地獄」。

電影的故事分為兩部分,第一部講述男主角身邊的朋友家人,幾乎所有角色都不是好人,主角父親經營安老院卻侵吞公款;警官知情不報之餘,更濫用職權威嚇民眾;男主角與友人撞死途人後不顧而去,就連被撞死的途人都是作惡多端的黑幫。第二部分裡,全部角色都因各種原因死掉,受良心苛責的男主角墮到地獄,在尋找自己女兒途中遇見劇中的眾人,各自都因自己犯下的罪而受苦。

中川在低成本的情況下,用運鏡、顏色燈光,還有仍處於技術發展初期的特攝道具,建構出東洋佛教式的地獄形象。電影訊息也很直白,就是用這些獵奇血腥的畫面來告訴你「惡人有惡報」。像北海道的登別,或者台灣某些寺廟的裝修一樣,弄個閻王殿之類的佈局,告訴你行惡的下場。在 1960 年,這的確已經足夠嚇人,但以今天的眼光來看,剝皮腰斬斷手的畫面實在假得很。

恐怖是有食用限期的,過期的恐怖會成為獵奇,甚至會變得可笑;圖為 1960 年電影「地獄」劇照。

恐怖是有食用限期的,過期的恐怖會成為獵奇,甚至會變得可笑。在 60 年後,劇中的地獄風景看起來並不嚇人,反而開始那個沒有好人的現世更可怕,更讓人搞不清哪一邊才是地獄。關於這一點,石井輝男的「地獄」更加直接,內容影射奥姆真理教之餘,宣傳片也直接打出「生存是地獄,死亡也是地獄」的標語。

恐嚇是有時效性的,這是因為社會狀態會不斷變化。恐怖的影像會隨著科技發展而變得相對不寫實,嚴刑峻法也會隨時間而被社會所習慣。再恐怖的地獄也嚇不到人,因為人們漸漸就會發現,相比死後受苦,現世的苦難更令人難受。電影中地獄的場景或者在今天變得可笑,但人世的苦難依然真實。

企圖透過重判來解決社會問題是不會成功的,情況再繼續差下去,大家漸漸就會發現無論做甚麼都會犯法,而相比之後被重判的可能性,當下的困苦更加確切且現實。所以在嚴刑峻法的國家中,犯罪率沒有比較低,因為通常在這些國度,生存本身就是受苦,社會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獄。

「地獄」的食用限期只有半個世紀左右,嚴刑峻法的界限不會比這長,不要看輕人類的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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