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蒨:骸骨與拇趾外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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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英國有考古團隊在劍橋 4 個不同的墓坑中,透過古病理學評估(pathological assessments)發現裡面的骸骨有拇趾外翻(Hallux Valgus)證據:它們的拇趾外側都有一個凸出的位置。而考古地點包括埋葬牧師與富人的修道會墓地、慈善醫院、郊外墓坑及教區墓地。

按照字面解釋,古病理學(paleopathology)是利用古代人類骸骨,以研究當時人類疾病的學科。它將現代病理學的研究理論和方法,應用在古代生物的疾病研究,同時亦關注疾病的發生、演變、發展與人類社會發展的相關性。而在這些骸骨上,可以診斷出與骨頭有關的慢性疾病,例如關節炎、痲瘋、癌症、牙病、骨折、先天性疾病、飲食缺乏性疾病、生前壓力及活動習慣造成的骨頭變化及創傷等。古病理學主要分為先天(congenital conditions)及後天(acquired conditions)兩類。顧名思義,先天指一些遺傳性或一出生就有的疾病;後天則指壓力痕跡(stress/activities markers)、生前創傷(antemortem trauma)及病變(pathological condition)等條件。而這次講述的拇趾外翻現象,就屬於後天的壓力痕跡。

雖然考古團隊在 4 個墓坑都能夠找到拇趾外翻證據,但同時亦推敲出此病症的出現頻率,與骸骨主人生前的富有程度相關。郊外墳場只有 3% 的骸骨有此特徵,埋葬低層人口的教區墓地有 10%,慈善醫院有 23% 之多。最厲害的莫過於修道會墓地,一共有 43% 的骸骨有拇趾外翻證據!從他們穿著的衣飾,尤其是腰帶上的扣可見,11 具骸骨當中,便有 5 具的身份為修道士。在 13 及 14 世紀,教廷工作者對於服裝及穿著均有嚴格要求,及至 1463 年(即 15 世紀),愛德華四世更通過法例,表明在倫敦範圍內,尖頭鞋的尖頭部分不能超過兩寸。

拇趾外翻,「我細細個就聽過呢個名」,但要不是因為此專業,我也不會有更深入的了解。早在 50 年代,香港已有醫生探討拇趾外翻,並發現居於水上的蛋家人無此問題,推斷這與水上人工作時不用穿鞋子有關。同樣地,此類案例在 70 年代的日本亦屬罕見,研究員估計這跟穿木屐相關。後來,高跟鞋引入取代了傳統鞋款,同時令拇趾外翻的個案上升,由此推論出此現象關乎後天因素。及後更有研究指出,約有 6 成拇趾外翻個案涉及遺傳因素,餘下 4 成則是後天穿鞋習慣及軟組織引起的疾病,而穿鞋習慣可以看成與尖頭鞋及高跟鞋相關。研究同時指出,8 成以上的受困擾人士都是女性,由於穿著高跟鞋會升高腳跟,第一蹠骨因穿鞋不當而長期受壓,令趾骨與其傾斜度大於 15 度,並造成這個現象。因此,腳趾骨外翻可以簡單視為前足變形的症狀,而其所承受的壓力將會轉嫁至第二蹠骨骨頭,如此類推。嚴重的話,更可能導致整個前腳掌變形,腳背更有機會因高跟鞋的壓力而長出骨刺。

現時,我們只能籠統地歸納此現象的成因,在於社會地位對尖頭鞋有所要求,但其確切原因依然值得深究。不過,能夠肯定的是,看似沒有作用的衣物,其實對於骸骨身份的推斷有一定幫助。更甚的是,我們有機會能夠在評估古病理學時,同時估計死者生前的穿衣習慣,繼而瞭解他們當時的生活模式。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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