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 事件餘波:針對蘇丹政府的索償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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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年 8 月,知名律師 Ron Motley 在華盛頓一家酒店舉行記者會,公佈代表 9.11 家屬向恐襲支援者興訟的詳情,控告對象中包括蘇丹政府。 圖片來源:LUKE FRAZZA/AFP

2001 年,9.11 恐襲事件震驚全球,驅使美國展開全球反恐戰爭。提到 9.11,很多人會聯想起阿富汗,襲擊發生後不久,美國就以塔利班政權包庇施襲的阿爾蓋達為由,聯同北約盟友揮軍入侵當地,直到今年才撤軍。然而,還有另一個國家被指控資助恐怖主義,捲入長達 20 年的司法風波,英國「衛報」日前便有文章質疑興訟的合理性。那個國家,是東非大國蘇丹。

9.11 恐襲五個月後,一位名叫 Deena Burnett 的女子致電知名律師 Ron Mortley,表示其丈夫當日身處被恐怖分子劫持的客機,最終不幸遇難,她希望能把有份參與襲擊的人都告上法庭,以討回公道。2002 年 3 月 2 日,Mortley 和團隊前往加州拜訪 Deena 一家,得悉飛行記錄儀錄得其丈夫與一眾乘客奮力反抗,攻入駕駛倉,最終成功令客機偏離目標,沒有撞落白宮。團隊非常感觸,答應接手官司。

2002 年夏天,團隊代表 Deena 在內逾 500 名 9.11 恐襲遇難者家屬,入稟控告 7 間國際銀行、8 個伊斯蘭基金會,以及一些被指資助恐襲的金主,另外還有蘇丹政府。他們聯合索償 1 萬億美元,成為當時史上最大型的民事訴訟案。事件中沒有一個施襲者是蘇丹人,而被控告的機構不少來自沙特阿拉伯,蘇丹卻是名單上唯一一個主權國家,令部分人費解。團隊則指蘇丹政府曾在 1991 至 1996 年招待拉登,沒有當初的支援,拉登就不能實現襲擊計劃。

入稟近 20年,這宗案件依然未展開聆訊。蘇丹在這段時間也經歷了翻天覆地的改變。2002 年時,蘇丹在美國的支援恐怖主義國家名單之上,大大影響其接受國際援助、投資、貿易和貸款的機會,經濟制裁下,連農業機械和藥物都難以採購,加上政府貪污無能,整個國家可謂一窮二白。2011 年,南蘇丹獨立,蘇丹更損失大量出口石油的機會;政府大印銀紙,試圖提振經濟,卻造成了瘋狂的通貨膨脹。

到 2019 年,蘇丹迎來一道曙光,全國民主示威,成功將執政約三十年的獨裁者巴希爾(Omar al-Bashir)趕下台。過渡政府翌年與美國達成協議,蘇丹被剔除於支援恐怖主義國家名單,可申請更多債務寬免和經濟援助。當蘇丹仍在名單之上時,被剝奪「主權豁免」(sovereign immunity),意即可以被人們在美國法院提告。除名後蘇丹理論上可重新享有「主權豁免」,但就不適用於 2002 年已入稟的 9.11 遇難者案。直到去年,家屬仍要求蘇丹支付 40 億美元賠償。

值得一提的是,9.11 遇難者案並非蘇丹首宗被告上美國法院的案件,阿爾蓋達組織被指策劃 1998 年坦桑尼亞和肯亞的美國大使館爆炸案,事件造成共 225 人死,逾 4,000 人受傷。早在 2001 年就有生還者狀告蘇丹支援恐怖主義,蘇丹初時沒有理會,後來改派代表要求撤控。2020 年 5 月,美國最高法院得出裁決,指蘇丹要為事件負責,賠償多達 102 億美元,約為當年國民生產總值的 30%,事件一度陷入僵局。

2020 年初,前美國總統杜林普仍然主政,蘇丹要求從支援恐怖主義國家清單上除名。談判間美方要求蘇丹政府承認以色列政權,同時賠償 1998 年的東非美國大使館遇襲案。結果,杜林普政府成功斡旋蘇丹和遇難者家屬雙方,令蘇丹同意支付大約 3.35 億美元作補償,而美國政府就另外向家屬提供 1.5億,並同意為蘇丹除名,確保其往後享有主權豁免,家屬亦贊揚協議結果。對於 9.11 遇難者案,據報杜林普曾希望支付 7 億以換取家屬銷案,但家屬要求金額至少為 40 億美元。

其中一名家屬 Terry Strada 向「衛報」表示,推翻原有政權,只是其中一半的補償,新政權依然要為前朝暴行負責。蘇丹當地分析員則表示,蘇丹人民經歷了漫長的抗爭,過去數十年,很多信奉民主價值的年輕人被濫捕和折磨,平民飢不可食,到現在才見到民主化的希望,破落的國家經濟有望得以重建,卻要面對數十億美元計的索償,他們認為這是美國對蘇丹人民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