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里拉貶值,繫於一個人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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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於本月 24 日,土耳其找換店顯示的里拉兌美元及歐元匯價。 圖片來源:Ozan KOSE/AFP

全球各地近期出現通脹,多少與疫情大流行引致的供應鏈問題、勞動力短缺,導致食品及能源價格大幅上漲相關。不少國家的中央銀行選擇加息或預告加息應對通脹,不過,土耳其卻反其道而行。自 9 月以來,土耳其從 19% 減息至 15%。倫敦國王學院金融學教授 Gulcin Ozkan 認為,土耳其貨幣目前大幅貶值,原因在於總統埃爾多安欠缺理性的貨幣政策

9 月初,土耳其貨幣匯率為 8.28 里拉兌 1 美元,但截至昨日已跌至 12.65 里拉兌 1 美元。Ozkan 預計,隨著疫情帶來新的憂慮,投資者會將資金從疲軟的貨幣抽出,里拉將再次走弱。然而她認為,土耳其最近的貨幣危機,主要由國家內部問題及埃爾多安本人造成,其中之一,莫過於埃爾多安擔任總理及總統至今近 20 年來,一直堅信「加息只會提高而非降低通脹」。

攝於本月 15 日,找換店里拉兌美元的紉為 10 兌 1;截至昨日,里拉已跌至 12.65 兌 1 美元。 圖片來源:Chris McGrath/Getty Images

不少國家的貨幣政策,均由國家中央銀行獨立決定。Ozkan 指,土耳其政治近年發生兩次重要變化。當地央行在 2000 年代初期一系列經濟改革下獲得的獨立地位,已隨埃爾多安與正義與發展黨(AKP)上台而消失。2016 年至今,土耳其央行一共迎來 4 位行長,其中 3 人在決定加息後便遭解除職務。最近一位行長是 3 月份獲任命的 Şahap Kavcıoğlu,現時該國利率未見上升。此外,土耳其通過修改憲法,於 2018 年廢除總理一職,賦予總統更多行政權力,埃爾多安於是成為能主導各個政策領域的權威。

埃爾多安相信,較低的利率有助「促進出口、投資和就業」。但低利率意味低借貸成本,有可能加劇本已嚴重的通貨膨脹,因為低利率及疲軟的貨幣會提高進口商品價格,形成惡性循環。Ozkan 提醒,土耳其大約 7 成進口產品,是原材料及製造業所需商品,而且土耳其大部分能源必須進口。今年年初以來,里拉貶值近 4 成,Ozkan 指,里拉貶值會迅速導致通脹率上升。有估算甚至認為,里拉兌美元貶值 1 成,就會導致通脹率上升約 2%。

另一個導致通脹問題嚴重的原因,是土耳其債務。Ozkan 表示,該國債務多是美元及歐元為主的外債,里拉疲軟,令這些債務更難償還。未來 12 個月內,土耳其要償還高達 1,680 億美元外債。同時,違約風險增加,可能為外國投資者帶來嚴重損失,其中西班牙及意大利銀行正面臨風險。Ozkan 警告,土耳其的債務問題有可能蔓延到其他國家,如果 Omicron 變體病毒延續市場恐慌 ,拋售里拉的情況也可能更加嚴重。

面對貨幣危機,Ozkan 指政策制定者可通過提高利率、出售外匯儲備,以及實施資本管制應對,藉此減輕本國貨幣壓力。土耳其基本上沒有任何外匯儲備,而防止外幣出境的資本管制屬極端措施,一旦實行,意味著土耳其選擇退出國際金融體系,因此,儘管埃爾多安向來對提高利率不感興趣,Ozkan 建議還是將關注放到提高利率身上。她指,土耳其央行仍有可能逆轉政策,提高利率。2018 年該國發生貨幣危機期間,當局就在 9 月提高利率 6.25 個百分點,結果里拉由當時的 6.50 兌 1 美元,升至 5 里拉兌 1 美元。

提高利率或者有助緩解里拉貨幣危機,但 Ozkan 強調,這個土耳其長期積累的嚴重經濟失衡問題仍待解決,其中最關鍵的是維持央行獨立。不過在總攬一切的總統權力面前,人們似乎難以期望會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