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俊傑:德州電鋸殺人狂 2022 —— 時代變,殺人狂口味亦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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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電鋸殺人狂 2022」電影劇照。

2018 年,近年拍恐怖片拍到出神入化的電影公司 Blumhouse Productions,接手已被拍到全爛的「月光光心慌慌」(Halloween)系列,大刀闊斧,將第一集以外的所有情節,全部當作沒有存在過,找回元老級的演員 Jamie Lee Curtis 回歸,由 1978 年直接跳到 40 年後。口碑反彈,可能很小事;全球票房達到 2 億 6 千萬美元,製作成本才 1 千萬美元,這個肯定是大事。

本小利大,自然吸引到抄襲者跟風。例如在香港還未有機會上畫的「奪命狂呼」(Scream)。抄到一個地步,明明是第五集,片名略過不提,跟 2018 年版本「月光光心慌慌」的做法一模一樣。都未算抄得徹底,「奪命狂呼」雖然找回 Neve Campbell、Courteney Cox、David Arquette 三大骨幹出山,但沒有把中間幾集視而不見,而是正正規規把故事延續下去。論抄襲得最照辦煮碗,遠不如「德州電鋸殺人狂 2022」(Texas Chainsaw Massacre)。

計出生時間,第一代「德州電鋸殺人狂」(The Texas Chain Saw Massacre)在 1974 年上畫,比「月光光心慌慌」還早四年。這接近 50 年來,續集拍過無數,reboot 又試過,前傳都拍過兩次。版權再落入新公司手上,老實不客氣,學足「月光光心慌慌」的做法,直接承繼第一集的宇宙,當正中間的枝枝節節處於另一個平行時空。問題是,在 1974 年扮演倖存者 Sally 的演員 Marilyn Burns,並不似 Jamie Lee Curtis 身壯力健,她早在 2014 年過身。退而求其次,電影只好找來另一位演員頂上。執行上,當然可行,你找一張 50 年前的照片出來看看自己個樣,看看變化有幾大,你便明白為何完全不會出現違和感。只不過,站在市場推廣上,便很難像「月光光心慌慌」般,把 Jamie Lee Curtis 的回歸當成一大賣點,寫成劇情上的主軸。「德州電鋸殺人狂 2022」只能夠做到避重就輕,Sally 跟「月光光心慌慌」的 Laurie 一樣,死裡逃生之後,幾十年來,一直未能放低,不斷強化自己,為求有朝一日報仇,或自保。分別在,Laurie 跟 Michael Myers 有種雙雄對決的宿敵意味,Sally 對於 Leatherface,卻只是路人甲一名,純粹路過加把口。「月光光心慌慌」提供到的懷舊功能,「德州電鋸殺人狂 2022」接近沒有。

「德州電鋸殺人狂 2022」電影劇照。

又不是一定要懷舊,與時並進也不錯。新版本,雖然講到 Leatherface 即使年逾古稀,依然力大無窮刀槍不入身手又靈活,好似你唔直接射支核彈過去也阻止不到他的屠殺行為,跟昔日的同類型出品沒有太大分別。不過,有幾點還是很刻意現代化。例如談及地產項目發展跟保留在地文化的衝突。電影內,50 年來,Leatherface 一直沒有四出作惡,點解突然重出江湖?因為有班來自大城市的發展商,意圖把已荒廢的小鎮活化,搞亂一直安分守己的小市民的平靜生活。結果,惹怒或喚醒一直與世隔絕的殺人狂。有一幕,一大班投資者即場開派對慶祝,最狂喜最大動作的,還是黃種亞洲人面孔。很符合世情。

另一項,更明顯。以前看「德州電鋸殺人狂」之類的片種,血腥鏡頭當然是主菜,被殘殺的,或多或少必定包括年輕性感美女,很養眼,也重要。雖然相當政治不正確。來到 2022 年,這樣就有物化女性之嫌,只可一視同仁,黑人被殺,白人被殺,男人被殺,女人被殺,眾生平等。佔戲最重的,在片中扮演姊妹的兩位女演員,跟傳統上對性感的定義,可謂完全扯不上關係。很多人批評「德州電鋸殺人狂 2022」爛,因為,它既無法像「月光光心慌慌」販賣情感,又無法提供足夠的官能享受。還是值得恭喜的是,某程度上,「德州電鋸殺人狂 2022」似「007:生死有時」(No Time To Die),經過幾十年演變,改過自新。「德州電鋸殺人狂」初次現身的 1974 年,007 還是 Roger Moore,「鐵金剛大戰金槍客」(The Man with the Golden Gun)中,邦女郎著住比堅尼走來走去。時代變化太大,就算殺人狂的口味,也要遷就一下,才能避得過口誅筆伐。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方俊傑,利物浦球迷,前「壹週刊」生活組編輯。主打電影介紹、人物專訪、體育專欄、電視表。著有小說「失戀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