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當勞:蘇聯人對西方世界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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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時期,首間在莫斯科開業的麥當勞。 圖片來源: Peter Turnley/Corbis/VCG via Getty Images

早前,為表態反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麥當勞決定暫停在俄業務。當地人得知「噩耗」後,各處麥當勞擠得水洩不通,有人在雪櫃囤積大量漢堡,俄國著名藝術家之子 Luka Zatravkin 更將自己鎖在店門口,只望快餐店不要關閉。據美聯社報道,蘇聯解體前進駐莫斯科的麥當勞,曾是俄羅斯人接觸西方世界的渠道,也是政治開放的象徵。30 多年過去,麥當勞在當地已發展到 850 家分店,卻因制裁俄方而關閉,似乎也正好讓俄國順勢拒西方於門外。

在 1990 年 1 月,當時年僅 9 歲的 Vlad Vexler 與祖母在莫斯科普希金廣場排了兩小時的隊,才成功進入當地首間麥當勞。現居倫敦的政治哲學家 Vexler 說:「我們認為西方的生活很神奇,而且不會有問題…… 那間麥當勞是樂觀的象徵,但終究沒有成為現實。」上星期,學生 Lev Shalpo 在莫斯科一間麥當勞外慨嘆:「這樣做不對,因為這是我唯一可以負擔得起的用餐地方。」

麥當勞進入蘇聯始於偶然。1976 年,麥當勞向 1980 年莫斯科奧運組織者借出巴士,讓他們得以參觀加拿大蒙特利爾的奧運場館。時任加拿大麥當勞負責人 George Cohon 帶領遊客參觀快餐店,由此萌生出在蘇聯開設麥當勞的念頭。14 年後,蘇聯放寬法律,麥當勞與當地農民建立合作關係,第一間美國快餐店終在莫斯科開業。開業當天盛況空前,快餐店售出 30,000 份餐點,數以千計的人排隊進入這間擁有 700 個座位的餐廳,同場更有傳統俄羅斯樂手及米奇老鼠等卡通人物表演。

Vexler 回憶說:「當時的感覺是『讓我們去看看西方人如何做得更好,去體會一個健康的社會能提供甚麼東西』。」他用儲了幾星期的錢買人生第一個麥當勞餐:芝士漢堡、薯條及可樂,這些食物給予他嶄新的體驗,他形容那些像「塑膠般美好」(plasticky goodness)。

麥當勞打入蘇聯市場後,衍生出「金色拱門理論」(Golden Arches Theory)。美國詹姆斯麥迪遜大學政治學教授 Bernd Kaussler 解釋,兩個擁有麥當勞的國家不會發生戰爭,因為麥當勞的存在,是兩國相互依存程度及其是否符合美國法律的指標,但理論到 2014 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已被打破。Kaussler 指現時從俄羅斯撤出的外國機構,數量及行動速度前所未見,將使俄國更孤立。他說:「隨著俄羅斯經濟與美國及歐洲之間的依存程度降低,我們基本上沒有多少國內經濟籌碼,可以作為當前侵略的阻力。」

美國威廉斯學院俄語教授 Darra Goldstein 指出:「若說 1990 年麥當勞開業,象徵蘇聯生活新時代的開始、一個擁有更多自由的時代,那麼該公司現在退出,不僅代表著業務關閉,更代表整個社會被封閉。」Vexler 則認為,30 年前俄羅斯人對西方有所憧憬,所以喜愛麥當勞,但後來已有所變化,現在更傾向反西方。

像 Anastasia Chubina 上星期到莫斯科一間麥當勞,是因為孩子想在那裡吃「最後一餐」,她本人並不在意關閉一事:「我們以前也沒有麥當勞,沒有它也會活得很久。」企業家 Yekaterina Kochergina 更表示,這可能是俄羅斯快餐品牌進入市場的好機會。她說:「消息令人難過,但沒甚麼大不了。沒有麥當勞,我們也能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