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元貶值,衝擊日本傳統觀念

A+A-
圖片來源:Charly TRIBALLEAU/AFP

近兩個月,日元兌美元匯率下跌約 12%,與美元掛勾的港元同樣感受到跌幅,日前每百日元兌港元更低見 6.04。準備日後去旅行也好,作投資也好,身在香港的人可能會考慮換一點日元。而在日本本土,傳統認為日元疲軟對本國經濟有利的觀點,正受到挑戰。

前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安倍經濟學」鼓勵日元走弱,讓以出口為主的日本得到經濟利益。當然安倍已不在位,但在匯率下降早期,岸田文雄政府當局還是強調貶值的好處,理由是藉此提振大型出口商的利潤,他們一直被視作當地經濟動力。不過兩週前日元一度跌破 126 元兌 1 美元後,路透社發表的日本企業調查顯示,多達 76% 公司表示無法承受日元當前的疲軟水平。日前匯率更進一步下跌,曾貶至 130 元兌 1 美元

4 月 20 日,東京外匯市場的外匯報價板顯示,日元兌美元匯率為 129 日元。 圖片來源:路透社

規模較大的公司通常傾向日元貶值,以增加海外利潤。現在國內一些商界領袖及大企業家,看法卻有不同。日本製紙株式會社社長野澤徹便認為日元貶值弊大於利,他在一場記者會上表示,造紙業需要入口煤炭、重油及天然氣,原油價格飆升為行業帶來困難。本月 14 日,UNIQLO 母公司迅銷(Fast Retailing)會長柳井正更稱,日元疲軟沒有任何好處。「日本公司從世界各地入口原材料再作加工、增值然後出售。鑑於這種商業慣例,本國貨幣貶值不是甚麼好事。」此外,出口商豐田汽車隨著國內人口減少而在海外增加產量,但因為原材料成本上升,導致其從日元貶值中獲得的收益比以前少。

對國內進口商,尤其是僱用本國絕大多數勞動力的小企業而言,則往往不喜歡貶值。4 月 18 日日本國會會議上,財務大臣鈴木俊一及央行行長黑田東彥亦一改過去立場,更警告日元快速貶值帶來的負面影響。黑田雖然重申日元疲軟有利,但提醒,「貨幣過度波動增加了不確定性,可能對經濟產生負面影響」。鈴木則表示:「疲軟有好處也有壞處,所以難以斷言。但在持續經濟動盪中,原油及其他大宗商品價格飆升,給企業和家庭帶來負擔。我認為目前的貶值不能稱為好的疲軟,而是相當糟糕的疲軟。」

財相的話,揭示出本國零售商、消費者及家庭面對的壓力。從事外國啤酒入口的公司 KOBATSU,董事長小林努對彭博社表示,戰爭、原材料供應因疫情而中斷及成本上升,加上隨著日元走弱、進口價格增加,三重夾擊下公司的銷售額已降至兩年前的 3 分之 1。佔國家經濟份額一半以上的消費者也受困於漲價。從啤酒、醬料到炸雞、漢堡,企業已將成本轉嫁給消費者。日本帝國數據信用調查公司本月對 105 家主要食品及飲料公司進行的調查指,今年已有 6,000 多種食品加價,價格平均上漲 11%。

如「金融時報」26 日的報道稱,沒有跡象表明日本貨幣政策會有轉變;昨日日本央行便表示,利率將保持在超低水平,引發新一輪拋售。對於日元大幅貶值,日本 Nissay 資產管理公司首席基金經理伊藤琢向彭博社表示:「有時看似短期的走勢,實際上可能預示更深、更重要的趨勢。人們一直說日元下跌是利率差異所致,但它實際上可能反映日本經濟疲軟。」報道提出,日元跌至 20 年新低位,可能預視未來幾年仍會顯著走弱,破壞該國為經濟重回正軌付出的努力。哥倫比亞大學國際及公共事務學院經濟學教授伊藤隆敏則稱:「疲軟的經濟,意味著投資資金不會流入日本,日本的公司也不會在國內投資。日元走勢不會背離經濟基本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