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生前真的只賣出過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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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的自畫像。 圖片來源:Kenzo TRIBOUILLARD/AFP

畢加索、達利、梵高皆是舉世知名的畫家,惟梵高在世大多時都默默無聞,比起前兩者或多一分慘淡。不過,研究梵高的藝術專家 Martin Bailey 在 The Art Newspaper 撰文指,雖然梵高總是無法售出自己的藝術品,但他不得藝術機構青睞的說法,並不完全正確,在其生命最後幾年,至少在前衛派中,已開始獲得認可。

梵高 27 歲才開始繪畫,但 37 歲已離世,坊間流傳他生前只賣出一幅畫 —— 繪於 1888 年的「紅色葡萄園」(The Red Vineyard)。荷蘭梵高博物館就澄清,梵高生前賣出的畫不止數幅,Bailey 也認為他在世時可能售出更多作品。1884 年,梵高正處於藝術生涯早期,仍與父母同住 Nuenen 村時,就受託為 Antoon Hermans 家中的餐廳畫六幅風景畫。不過,最終他只得到 25 荷蘭盾(時值約 2 英鎊)作報酬,連買顏料的錢都不夠。兩、三年後,梵高在巴黎為油彩商 Père Julien Tanguy 的朋友畫了一幅肖像,收到 20 法郎(時值約 1 英鎊)報酬。這幅肖像最終去向不明,只能從 1927 年拍攝的黑白照中得見。

梵高一些銷售紀錄,可以連繫到他的弟弟、藝術品經銷商西奧.梵高(Theo van Gogh)。1888 年 10 月,西奧在一封致 Messieurs Sulley et Lori/Londres 的中提到:

我們很榮幸通知您,我們已將您購買並付清費用的兩幅畫寄給您:一幅是卡密爾.柯洛的風景畫,高 0.72 x 寬 0.83,以及 V. van Gogh 的自畫像。

「紅色葡萄園」。 圖片來源:Imagno/Getty Images

該自畫像現已丟失,只剩下書信記載。此外,兄弟間的通信也能找到交易紀錄。1888 年 10 月,梵高給弟弟的一封信中提到,將「一幅試作」(a study)售予巴黎經銷商 Athanase Bague,Bailey 認為這應是指一幅油畫。而如果換物算是買賣,梵高在 1889 年 3 月與弟弟的通信中,亦記下他以一幅煙燻鯡魚靜物畫換到一塊地毯。他死後,Cornelia van Gogh-Carbentus 在 1890 年 8 月寫給西奧的弔唁信中提到,其兄成功「賣出過畫作,而且不止一次」。所以「紅色葡萄園」絕非生前出售的唯一畫作。

當然,與一生完成的逾千幅畫作相比,梵高生前賣出的幾張畫只屬一小部分。Bailey 指,梵高雖受前衛派同道支持,但大多數人還是拒絕他的作品,直到其人生最後兩年左右,開始贏得認可。巴黎的獨立藝術家協會(Société des Artistes Indépendants),分別在 1888 至 1890 年三年間,展出 3、2 及 10 幅梵高畫作。梵高離世約半年前的 1890 年 1 月,他又在布魯塞爾的「20 人展」(Les Vingt)上展出 8 幅作品,而其友的妹妹、比利時藝術家 Anna Boch,就在展上以 400 比利時法郎購入「紅色葡萄園」。

Bailey 表示,當年的 400 比利時法郎,約為今天的 500 英鎊(約 4,900 港元),對一個嶄露頭角的藝術家而言相當可觀。這筆錢除了等於其在法國亞爾(Arles)兩個月的生活費、或後來其所住黃屋的兩年多租金,還比西奧在同年分別以 200 和 300 法郎售出的兩幅高更畫作價格要高。Bailey 解釋,「紅色葡萄園」高價售出的背後,是西奧的安排。西奧為業內頂尖的 Boussod & Valadon 畫廊擔任藝術品經銷工作,Bailey 估計,西奧當時判斷,哥哥最好還是高價賣出幾件作品,而不是以低價為起跑線。

梵高生命的最後 7 個月,或正是其初綻光采之時。時任法國總統卡諾(Sadi Carnot)在梵高去世前 4 個月,也曾在西奧的朋友、新印象主義派畫家希涅克(Paul Signac)陪同下,在獨立沙龍展覽上觀賞過梵高的畫作,更稱作品令人「相當驚訝」,深受某些作品裡「令人不安的色調」所震撼。然而,當時梵高已割傷耳朵,正接受精神病治療。Bailey 又找到 20 多篇在這最後 7 個月刊登的報章雜誌評論,曾提及梵高在展覽中的畫作,多數寥寥一兩句,惟評論家 Albert Aurier 在 1890 年 1 月的「法蘭西美居」(Mercure de France)雜誌上,為梵高寫下一篇長達 6 頁、熱情洋溢的評論

Aurier 在評論中總結,梵高「太簡單又太微妙」,但「他的兄弟們、真正的藝術家」,能夠理解其作品。即使未能親眼見證自己的藝術成就,Bailey 認為梵高還是很幸運,有一名成功的藝術經銷商弟弟西奧,既有資源定期提供津貼,讓他得以專注繪畫,又能彼此討論藝術,更可以通過弟弟的人脈及見識出售自己的藝術品。可悲的是,梵高的藝術生涯在 1890 年 7 月因自殺而告終,Bailey 指,如果梵高能活到緊接的 20 世紀,將可望成為成功的當代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