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克蘭拾遺,細訴失去未來和希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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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hor Poshyvailo 在博羅江卡(Borodyanka)拾獲一個公雞造型的土產瓷壺,是烏克蘭人眼中的吉祥物。 圖片來源:MaidanMuseum/Twitter

作為烏克蘭獨立博物館(Maidan Museum)的館長,Ihor Poshyvailo 在俄軍初向基輔發砲那天,率先保護紀念那場推翻親俄前總統革命的展品,但這名策展人的任務不止於此。隨著侵略戰升級,他冒險流連戰地廢墟,收集童裝、擺設到汽油彈等各種物品,以保留戰爭的殘酷和抗爭的勇敢,給後世傳頌下去。

記得在 2014 年烏克蘭爆發革命,示威者在基輔獨立廣場紮營抗議,要求時任領導人亞努科維奇辭職。當時 Poshyvailo 雖於一間國營博物館擔任副館長,卻從革命首週起秘密造訪營地,與志同道合的策展人收集物件,包括自製的旗幟、橫幅、帳篷甚至武器,例如汽油彈、棒球棍及被盜的警察盾牌。政權更迭後,獨立博物館正式成立並獲國家支持。直至今年 2 月戰爭爆發,他把逾 4,000 件藏品存放到秘密地點。

不過 Poshyvailo 自覺還有責任,從眼前的頹垣敗瓦拾遺,保留或可見證衝突的物件。「這場戰爭是獨立革命的延續…… 我們試圖收集象徵恐懼和抵抗、充滿情感的物品。」譬如在距離基輔 60 公里、受戰火重創的城鎮博羅江卡(Borodyanka),他拾獲一個公雞造型的土產瓷壺,正是烏克蘭人眼中的吉祥物。Poshyvailo 及其團隊還紀錄鎮內遺跡,包括幼稚園和食肆,反映老百姓本來過著的和平生活。

其中一間公寓放有很多教科書、地圖,以及至少兩名子女的物品。書是高中程度,而掛在衣櫃的裙子,則相信屬於一名 3 或 4 歲的孩子。這些東西講述了失去未來和希望的故事。

在基輔市郊城鎮布查(Bucha),Poshyvailo 一行人找到部分逃亡居民留下的東西。「例如我們收集到一些白色衣料,人們把它縛在車的後視鏡,以示純屬走難的平民。而我們是從滿佈彈洞的汽車找到這些布,很多車中也有屍體。」他認為:「這些物件足以成為一場小型展覽,描述那些普通人的生命及死亡。它們可以展示出那份殘酷,但也解釋了烏克蘭人正為自由如此奮力戰鬥的原因。」

Poshyvailo 的使命卻不無風險。「普京毫不掩飾他對摧毀獨立革命的渴望,所以我館很可能最先被清算。我們知道侵烏俄軍有張清單,列出該先囚禁哪些人。他們搜捕軍人、政客、社運分子,也會搜捕文化工作者,尤其是我們這種以文化來講述烏克蘭民族和身份的人。」最近就有指一間歷史博物館的兩名職員被俄兵綁架,只因拒絕供出館藏放在何處。Poshyvailo 則說不會畏縮,並期待祖國戰勝、重開博物館之日。

身為一名歷史學家,這個時代相當詭異,混合了對日常安全和防範措施的憂慮,既擔心基輔受襲,也擔心動用核武。但亦令人有種感覺,我們活在一段特別的時光,而我們的工作就是保存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