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 年櫻島火山爆發:一場科學與傳統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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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 年從鹿兒島市眺望的櫻島火山爆發情況。 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日本鹿兒島的櫻島火山,在當地前日(24 日)晚上 8 時 5 分左右爆發,當局事前已經呼籲居民緊急避難。櫻島作為全球最活躍火山之一,1914 年已發生過 20 世紀日本最嚴重火山爆發,結果觸發科學與傳統之爭 —— 當年監測部門預測失準,令部分村民無法及早疏散,有倖存者囑咐後人,寧可信靠傳統智慧避難;但這場災難亦為日本科學界提供大量數據,成為日本乃至國際火山學的里程碑。

這場上世紀的火山爆發,發生於 1914 年 1 月 12 日,時值大正 3 年。日本產業技術綜合研究所「地質調查綜合中心」(地質調査総合センター)指出,在大爆發前後,整個九州南部都有頻繁的地震及火山活動,12 日早上 10 時 5 分左右,櫻島發生普林尼式火山爆發(Plinian Eruption)—— 即與活埋龐貝古城的公元 79 年維蘇威火山(Mount Vesuvius)爆發模式相似。

1914 年 2 月 1 日,巴黎報章「小日報」(Le Petit Journal)以櫻島火山大爆發為封面故事。 圖片來源:Stefano Bianchetti/Corbis via Getty Images

當日中午 1 時左右,火山爆發變得猛烈,伴隨著強烈爆炸巨響。同晚 6 時 29 分西南岸發生 M7.1 級地震,對岸鹿兒島市有多間房屋倒塌,造成至少 29 人罹難。火山爆發持續超過一天半,翌日規模稍為減弱,但西部火山口在晚上 8 時 14 分再次爆發,噴出的碎石範圍達 4 公里,西北面 5 個聚居地約 700 戶被毀,劇烈的火山碎屑流把櫻島西部燒得通紅;東部裂口的熔岩則流入東部海岸,令櫻島連接上大隅半島、瀨戶海峽消失。整場熔岩活動長達年半,至 1915 年春天才減慢。

「居民切勿相信理論」

雖然這場「大正大噴發」是自然災難,但人為失誤加劇了人命傷亡。鹿兒島縣出版的「櫻島大正噴發 100 週年紀念誌」(桜島大正噴火100周年記念誌)指出,早在災前幾個月,櫻島部分村落井水水位已經異常下降;在噴發前數天,櫻島又發生密集小地震,但村民對前兆各有不同解讀。

東櫻島及西櫻島村公所先後向鹿兒島測候所查詢,櫻島火山是否即將爆發。局方回覆稱震央不在櫻島,火山未有爆發危險,選擇相信科學權威的村長於是告知村民無須撤離。然而,有村民卻訴諸於傳統權威,承傳自 1779 年祖先在安永年間的櫻島火山爆發經驗,相信密集地震正是大爆發先兆,提前主動撤出櫻島。據報櫻島過半數居民、約 1 萬人在爆發前已開始撤走。

當年事件中有 58 人死、112 人傷,2,140 間住所被毀。對櫻島村民而言,部分人命傷亡是誤信科學權威所致。他們以立碑方式向後人傳承經驗,其中一段碑文意思如下:「回顧歷史,櫻島火山爆發無可避免。居民切勿相信理論,察覺有異常情況時,謹記在爆發前做好疏散準備。」

貢獻國際的櫻島火山研究

被譽為「日本地震學之父」的大森房吉教授。 圖片來源:「地震 第1輯」第 1 卷第 2 號(1929 年刊)/Wikimedia Commons

後世形容這塊為「不信任科學之碑」(科学不信の碑),但其實櫻島火山爆發也是一塊日本火山地震研究的里程碑。當時全球通訊網絡日益完善,多國元首都有慰問大正天皇,歐美研究人員先後訪日,日本科學界紛紛以櫻島火山為研究課題。

被譽為「日本地震學之父」的東京帝國大學教授大森房吉,以文部省震災預防調查會委員身份親赴櫻島調查,其報告證實火山爆發與地殼運動的關係,又在國際上首次為測量岩漿房位置提供科學數據。大森的研究報告,仔細記錄了櫻島火山的噴發、地震、地面變形、散發氣體、噴發物及社會影響,為友好的美國地質調查局(USGS)夏威夷火山觀測站(Hawaiian Volcano Observatory)提供關鍵的參考數據。

今日的火山監察既有前人基礎、亦有電腦輔助,遠比一個世紀前準確得多。1914 年後,櫻島火山活動持續活躍,面對今年的火山爆發,日本氣象廳於 7 月 24 日晚把火山爆發警戒級別調高至最高的第 5 級,為 2007 年警戒系統成立以來第二次;對上一次為 2015 年鹿兒島縣口永良部島爆發

火山監察課長中辻剛推測,重演 1914 年規模的大爆發機會不大,地殼運動數據亦全然不同。但無論爆發規模大小,現在傳統與科學同樣呼籲居民撤離,相信已避免了櫻島火山再釀成重大人命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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