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浩基:「食人魔達默」—— 從食人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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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你影集「食人魔達默」劇照。

近期 Netflix 之友最關心的,應該是新上線的 10 集迷你影集「食人魔達默」(DAHMER-Monster: The Jeffrey Dahmer Story),它透過橫跨 70、80、90 三個年代,呈現美國最血腥的連環殺手達默,所犯下長時間的殺戮罪行。

影集不僅找來 X-men 中飾演 Quicksilver 的演員 Evan Peters,破格演出變態食人魔,非常懷疑每場戲他都做了特效化妝,讓嘴形變得跟當事人一樣,其內斂演出和精密設計的前後時空穿梭,讓故事相當精彩,很可能成為今年 Netflix 最好的原創劇。

故事根據真人真事的連環殺手達默案所改編,在 1978 年至 1991 年間,達默殺害並肢解了 17 名男子,甚至食用了部分受害人的肉,最終在 1991 年落網,被法庭判囚 941 年。也許有不少人都以為它就像「人肉叉燒包」般獵奇式的犯案實錄,賣弄恐懼和血腥,雖然它確實有不少恐怖場面,但更重要是達默之所以能夠長年沒有被捕,這跟 80 年代整個美國的社會結構和種族問題有關。

達默沒有被捕是源於當時的社會氣氛,他居住的社區偏向貧窮,黑人聚居為主,該區執法的警方,並不如貴價地段的嚴謹,即使經常收到投訴,也沒派人處理,就像達默的鄰居曾多次聽到有人慘叫,甚至傳出屍臭味和鋸骨聲,報警投訴後,都得不到回應。

有次更看到一名被灌以迷藥的 14 歲黑人青年逃出來後,警方到來竟然在沒有查問證件,以及當事人有否被下藥的情況下,只因為對方是黑人和同性戀,便直接把他送回號稱為其男友的達默屋內,鄰居一直要求警方調查該年輕人的身份和成年與否,都得不到回應,結果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曾經逃過出來的年輕人,又重回到屋中被殺。由於達默是白人,因此甚至有逃過出來的同性戀黑人向警方舉報,警方也寧願相信一個曾經有性侵案底的白人,亦不願意相信這個沒有案底的報案人。

結果在這種膚色和同性戀的歧視下,造就了達默那些本來不太精密的殺人過程,竟奇蹟地一而再,再而三沒有被捕,釀成了十多人被殺害的慘劇。在這個殺人魔故事中,主創團隊有著宏大視野,他們嘗試不只聚焦在血腥和獵奇心態上,而是透過這宗慘案,探索 80 年代整個美國社會的歧視,以及此案所衍生出來的司法不公、警權過大等種種議題,既是獵奇案,也是美國風情畫。

雖然達默入獄 4 年後,被獄中另一囚犯所殺,但此殺人案所衍生出來的社會議題,到今天仍在繼續,未有解決。例如受害人家屬爭取在當地設立紀念公園, 但政府因不想高調宣揚而不了了之;律師和受害人家屬團體多番阻止達默及其家人,以出售此故事版權來獲取財富。即使這次 Netflix 製作影集,也遭到受害人家屬在媒體上公開譴責,表示當中引用了不少家屬在法庭上的崩潰言論,此舉沒有得到家屬同意,並指 Netflix 從他們的傷痛中牟取暴利。對於新聞自由和創作自由的捍衛,與受害人家屬感受之間的平衡,這個議題到今天仍在延續。

但要是因為受害人家屬投訴,就阻止了重大社會議題的拍攝,這也是限制言論自由的下斜坡之始。因此看完後,雖覺得精彩,但筆者也一直糾纏在這個議題上,久久不能釋懷。就像那些受害人家屬一樣,當問題還沒有找到答案時,對我們這些 Netflix 之友來說,唯一方法,就是再去看其衍生出來的紀錄片「與殺人魔對話:傑佛瑞.丹墨訪談錄」(Conversations with a Killer: The Jeffrey Dahmer Tapes),嘗試在當中得到更多資訊或答案。

今時今日,娛樂至死,Netflix 點會唔贏?如果連 Dave Chappelle 都能擋住現在美國左派政治正確下,勢力最大的 LGBT 族之反噬,試問 Netflix 又何懼默達受害人家屬團體的指責?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亂世閉門讀禁書,看舊片。幸福感覺,來自吃喝與揮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