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職人的供應與需求

A+A-
電影「花之詩女 GOTHICMADE」劇照。

本文下筆之際,海賊王劇場版「紅髮歌姬」上映第 14 星期,票房超過 180 億日元,新海誠的新作「鈴芽的門鎖」(すずめの戸締まり)距離公映還有 1 天,觀眾們已經蠢蠢欲動,但要數注目動畫電影的新聞,另外還有「花之詩女 GOTHICMADE」(花の詩女 ゴティックメード)的 10 周年特別再上映。

你可能未聽過「花之詩女 GOTHICMADE」這部電影,但應該知道永野護的名字 ——「五星物語」的作者,曾參與「高達 Z」和「重戰機」等動畫的機設,以纖細但複雜的設計風格而見稱。「花之詩女 GOTHICMADE」是他牽頭的電影,為了製作而暫停了「五星物語」連載 9 年。而且因為永野護對畫質和音效的堅持,電影自 2012 年在戲院首映起,從來沒有出過光碟,也沒有在電視和串流平台上播出,所以成為了某種「傳說中的電影」。

如果你看網上的評論,一面倒地告訴你全劇都是手繪,原畫師只有 3 個人,然後永野護如何獨自包辦大部分工作,又如何為了執著質素而犧牲時間和精力。然而,如果你真的有機會入場觀看,有耐性地捱過沉悶冗長的劇情,以及「成語動畫廊」式的演出,你會發現最後播出的製作人員名單,其實比大家想像中長很多,原來參與作畫的還有 Production I.G 和 MADHOUSE 等業界一線工作室。永野護也承認自己曾經托富野由悠季和安彥良和牽線,請動畫工作室來幫忙。

讀到這裡,喜愛永野護的讀者恐怕要留言開罵,但我並沒有針對特定作者潑冷水,甚至無意評論劇情,而是想點出這種對所謂「職人」風格的推崇,其實並不健康。大家總愛想像閉門造車、用努力和堅持克服難以想像困難的戲劇性故事。正如「下町火箭」(下町ロケット)的故事中,小型廠的工人大叔用肉眼和人手製造出來的零件,竟然比現代化廠房中的電腦切割更精準。即使這其實是以事倍功半,違反勞動法的方式換取,甚至只不過是純粹的想像。

為了繪畫一幅畫,燒製一個壺,把自己關在深山十年廿年,這種藝術家的堅持並無不可,因為堅持是個人的選擇,而選擇的也只是個人的美學。但擴張到生產形式 —— 文化商品也是工業生產,你就需要顧慮合理性,最起碼是工作人員要有錢吃飯。推崇永野護為這部電影的付出,某程度是無視背後為他收拾爛攤子的一眾低薪動畫師。除了根本沒有想收回成本的興趣使然之作,少數人繪製動畫電影是不合理的。即使是以閉門造車方式成名的新海誠,今天也不會堅持要一人包辦所有工作。

對於「花之詩女 GOTHICMADE」,大家最想看的其實不是電影本身,而是電影背後的職人浪漫故事。只能在戲院觀看的局限性也強化了其浪漫的色彩,如同「五星物語」神話的格式,生產本身也成了神話的一部分。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