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世俗?伊朗示威潮衝擊信仰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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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 10 月 2 日,一名伊朗女性沒戴頭巾上街,同行的母親則遵從伊斯蘭教義包頭。 圖片來源:Morteza Nikoubazl/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

伊朗掌權者以宗教之名,對女性作出多種嚴格限制,反成近月全國示威的導火線,引發人民抗議伊斯蘭系統的核心價值觀。即使數十年來,領袖們致力確保國家走在保守的伊斯蘭道路上,為此擴大宗教教育、呼籲多生孩子及打壓異見,但如今爭取自由的聲音響徹雲霄,一場威脅政權的文化戰爭更趨白熱化,甚至演變成各個家庭的世代之爭。

美國史丹福大學伊朗研究課程主任 Abbas Milani 認為:「現時伊朗社會在每個層面都比以往更世俗、更斷然反宗教及反神職人員。」2020 年由伊朗研究員和荷蘭研究組織 GAMAAN 進行的民調顯示,逾 3 成伊朗人自認非教徒或無神論者,比例跟表示信奉什葉派伊斯蘭教者相約。從伊朗國會在 2018 年進行的民調亦見,民眾對頭巾的支持率僅得 35% 左右,比 1980 年代初、即伊朗革命後數年的 85% 大幅減少。

最高領袖哈梅內伊早已警覺,多年來一直呼籲藝術家、神職人員、教授和宣傳人員,抵制他口中一心想要通過軟戰爭摧毀伊朗、由多個西方國家組成的「文化北約」,甚至曾指「這是真正的戰爭」。惟與此同時,年青男女在首都德黑蘭的咖啡店自由聚會,富裕的城市居民則在非婚異性可同度假期的裏海沿岸置業,少數菁英更在家裡大開充斥酒精、毒品和性感女性的派對,明顯挑戰保守的伊斯蘭規範。

西方社會的生活方式,包括女性的穿著打扮,都被伊朗政權視為摧毀其國的軟戰爭。 圖片來源:路透社

為了在這場文化戰爭取勝,當局試圖在日常生活中,幾乎全方位影響伊朗人。直至 2016 年,志願準軍事部隊 Basij 聘用了 2 萬名神職人員,任教於各地清真寺約 25 萬個宗教培訓圈。另有報道指政府斥資 3 億美元(約 23 億港元),成立和營運數十個教育中心,以宣揚保守伊斯蘭教義。當然還有在各省建立的革命衛隊單位,從幼稚園到大學持續灌輸伊斯蘭共和國的革命理想,以及對養寵物等西方生活方式趕盡殺絕。

分析員 Fereshteh Sadeghi 等親建制人士強調,世俗主義者在全國人口僅佔少數。「請記住 98% 伊朗人都是穆斯林。可能當中有一定比例的人沒遵守教義,但至少長達 14 個世紀,伊斯蘭教都是伊朗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政權似乎不這樣想,現提供廉價生育治療、贈送高價股票、提早退休及住屋貸款等福利,並透過官媒和革命衛隊呼籲,來鼓勵作為傳統「票倉」的勞動階層生育,以挽回逐漸失去的主流民意地位。

愈來愈多伊朗人對此免疫,全國每年進行大約 130 萬場墮胎手術,未婚同居也漸成趨勢,但文化轉變加上近日示威潮,已在撕裂無數家庭。一名 30 歲男性表示,其母發現他準備上街抗議後威脅說要報警。「伊斯蘭共和國對她的洗腦已經嚴重至此。那天令我決心與此骯髒政權戰到最後一口氣。」一名 32 歲、因參與示威已被捕兩次的女性亦說:「有次我媽哭著大喊為我這個女兒而恥。」同住的姊妹也無視被保安部隊痛毆後的她。「她認為我是自找的。我們的關係從沒這樣惡劣。我覺得已經失去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