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自愛運動成風:肥胖研究成為新興學術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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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Rostislav_Sedlacek/Shutterstock

隨著女權運動和酷兒運動慢慢為大眾所認識,「身體自愛」(Body Positivity)和「肥胖接納」(Fat Acceptance)等用語,亦時不時出現在公共領域之中,甚至改變了文化產業,例如時裝模特兒和影視作品的選角。近年,肥胖研究(Fat Studies)更成為新興的學術領域,並發展出自己的研究期刊

新南威爾士大學的社會及健康政策教授 Deborah Lupton,就在學術網站 The Conversation 解釋何為肥胖研究。她表示這是一門跨學科的學術領域,結合人文社科的研究方法和視野,著眼於人類身體,而非「膳食物質」(dietary substance)。該領域繼承了性別和酷兒研究的傳統,關注「肥胖性」(Fatness)如何成為現象,深入分析社會、文化、歷史和政治等因素,如何建構肥胖人士被描繪和看待的方式。

自從 20 世紀後期,不少醫學及公共衛生界別的精英,把西方國家的肥胖現象視作「流行病」(epidemic)。醫生現身於各大媒體作出健康警告,愈來愈多人被身體質量指數(BMI)歸類為「超重」甚或「癡肥」,這班人普遍被認為有較大的長期疾病風險。於是,肥胖被升級為公共衛生危機,媒體將之形容為「計時炸彈」,各界展開一場「滅肥戰爭」(A War on Fat)。慢慢地,肥胖不單止代表不健康,也代表懶惰、無知和貪饕。

而這場「滅肥戰爭」更多是直接攻擊肥胖人士。美國國家廣播公司(NBC)推出真人騷「超級減肥王」(The Biggest Loser),英文名稱明顯語帶雙關,而節目也時常把肥胖人士描繪成醜陋、公營保健開支的負擔。更可怕的是,肥胖人士經常以「無頭脂肪」(headless fatty)的形象在新聞報道出現,製作人會以保障個人私隱為由,把他們的面容刪去,只顯示身體的脂肪,但抗爭者認為這是把肥胖人士「非人化」(dehumanise)的手段。

為了對抗社會歧視和污名化,愈來愈多抗爭者高呼「身體自愛」和「肥胖接納」。他們要顛覆纖瘦即健康和負責任、肥胖即病態和道德淪喪的簡單想像。他們會用最簡單的英文字「Fat」,因為「Overweight」和「Obese」等字都已經被「醫學化」(medicalisation),與疾病扣連。肥胖研究與社會中的「肥胖行動主義」(Fat activism)互相呼應,有一些大學學者會把抗爭活動融入研究當中。

學者們主要關心以下的問題:

  1. 肥胖如何被定義和描繪,這一觀念又如何隨時日而轉變?
  2. 在不同地域、社會及文化群體,肥胖的概念會否不同?
  3. 肥胖人士正經歷怎樣的經濟和社會歧視?又該如何應對?
  4. 在「肥胖危機」和「滅肥戰爭」的背後,有甚麼政治和意識形態的因素?

有醫學專家會提出過去有關肥胖和健康問題的統計謬誤,指出各研究對肥胖的定義和計算方式一直存在矛盾。例如有所謂的「肥胖悖論」(obesity paradox),當肥胖人士和「正常」體重的人士患上同一種慢性疾病,肥胖的一方反而更健康。昆士蘭大學營養學家 Michael Gard 在 2010 年發表的著作 The End of the Obesity Epidemic 也指出,專家過去就著「肥胖危機」的預測根本沒有成真,西方國家的壽命預期不跌反升。

近年,經過部分醫學專家的努力,愈來愈多人意識到體重和疾病之間的關係比想像中複雜,「肥胖危機」的報道也減少了。不過,針對肥胖人士的歧視問題一直沒有減少,年輕人面對的欺凌問題尤其嚴重。人們依然為自己的身體形象困擾,嚴重者甚至誘發「進食障礙」(eating disorder),未來需要有更多研究探討上述問題。學界也出現了「批判體重研究」(critical weight studies)的新興領域,研究各種體重的身體,包括極端纖瘦和健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