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真憑實據的英國黑人血統女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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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 Dido Belle(左)唯一肖像,右為堂姐 Elizabeth Murray。Belle 身穿昂貴的絲綢禮服,戴上珍珠項鍊。 圖片來源:Scone Palace / Facebook

「夏洛特王后:柏捷頓家族前傳」(Queen Charlotte: A Bridgerton Story)日前開播。既然正傳「柏捷頓家族:名門韻事」(Bridgerton) 找來黑人演員扮演王后,前傳的王后自然要再起用黑人演員。真實的夏洛特王后有黑人血統只是少數學術界人士的意見,而信者恆信,再爭論也是徒然。不如回頭數有根有據的黑人貴族,同樣在佐治時代(Georgian era)確實有第一名黑人血統女貴族 —— Dido Elizabeth Belle

夏洛特王后 1744 至 1818 年間在世,覆蓋 Dido 1761 至 1804 年的整個人生。相比前者來自德意志貴族,Dido 父親是皇家海軍軍官 John Lindsay,伯祖是第一代曼斯菲爾德伯爵、首席法官 William Murray。她是 Lindsay 與曾為女黑奴的 Maria Bell 的私生女,在肯伍德府(Kenwood House)由伯爵照顧長大。儘管強大貴族成為私生親屬的法定監護人不算聞所未聞,但 Dido 有黑人血統卻不是作為僕人撫養,而是作為貴族家庭的一員,在當時可謂極不尋常。

第一代曼斯菲爾德伯爵 William Murray。 圖片來源:English Heritage/Heritage Images/Getty Images

Dido 在曼斯菲爾德伯爵家中的確切地位尚未清楚,但有證據表明,她與堂姐、第二代曼斯菲爾德伯爵之女 Elizabeth Murray 一同獲視為貴婦,她接受閱讀、寫作、演奏音樂方面的教育,且在受邀到府上的客人面前表現得優雅從容。1779 年 8 月麻省前總督 Thomas Hutchinson 作客時,雖然 Dido 沒有與其他家庭成員一起吃飯,但 Hutchinson 顯然對她印象深刻,記述道:「一位黑人晚飯後進來,和貴婦們坐在一起,喝完咖啡後,和大家一起在花園散步。一位年輕貴婦挽著她的臂彎。」

Dido 與其他堂親接受同樣教育、居所同樣華麗,臥室有裝飾精美的四帷柱床。她還管理肯伍德的奶製品與家禽農場,是當時上流社會女性的共同愛好。 此外,Dido 每年收到 30 英鎊津貼,即使比不上作為家族婚生子女的 Elizabeth 每年收到 100 英鎊,但仍比一般家傭工資高出數倍。她在肯伍德府受到的待遇獨特,正如 1788 年 John Lindsay 死後的訃告中言:「他已離世,沒有任何合法後代,但留下一個親生女兒⋯⋯ 她幾乎自小就在伯爵家中長大,和藹可親的性格及才藝,贏得了伯爵所有親戚與訪客的至高敬意。」

至於 Dido 的母親 Maria Bell,最終也在 1774 年經 Lindsay 保證而獲得自由。Dido 生活的時代正值大西洋奴隸貿易鼎盛時期,英國經濟的繁榮,依賴加勒比海地區和英屬美洲殖民地的奴隸勞工。18 世紀下半葉英格蘭就有 1.5 萬黑人居住,大多數從事有償或無償的家僱工作。黑人以前在海外殖民地被奴役,隨後跟主人到英國,往往仍會被當成奴隸對待。

不過 William Murray 審理過不少關於奴隸貿易合法性的案件,在結束奴隸制方面發揮關鍵作用。例如他在 1772 年 Somerset v Stewart 一案中,裁定奴隸主不得強行將英格蘭的任何奴隸送出國,並將奴隸制描述為「可憎的」(odious)。最終大西洋奴隸貿易要在 1807 年才正式廢除,William Murray 本人早於 1793 年逝世,但他在 1782 年的遺囑已聲明 Dido 為自由的女子。Dido 在伯祖死後每年獲 100 英鎊年金,和一筆 500 英鎊金額;同年稍後她嫁給來自法國、名為 John Davinier 的高級僕人。

「柏捷頓」及「夏洛特」製作人 Shonda Rhimes 創造出種族多元、包容的佐治時代,並強調「這不是歷史課」。但回到歷史事實,佐治時代並不如此包容、多元,像 Dido 這樣的同時代例子可能絕無僅有。一套擁抱多元價值但違背史實的劇集,影評人 Carolyn Hinds 2021 年在紐約「觀察家報」(Observer評論指:「你不能說種族不要緊,因為這些角色所居住的地方,部分是由種族主義造成。這地方有奴隸制⋯⋯ 讓黑人在劇中四處遊逛,並不能消除這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