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國、俄羅斯、巴西、印度和南非組成的「金磚五國」(BRICS),準備今天起在約翰內斯堡舉行第 15 屆峰會。沉寂多時的金磚集團,似乎在中國領導下重振聲勢,超過 40 個國家有意加入,更有指中國試圖以金磚集團,全面抗衡美國領導的七國集團(G7),但不少評論質疑金磚內部有嚴重利益衝突,要對抗 G7 集團仍然相當困難。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巴西總統盧拉(Luiz Inacio Lula da Silva)、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與南非總統拉馬福薩(Cyril Ramaphosa)預料都會出席。俄羅斯總統普京因入侵烏克蘭,遭到國際刑事法院於今年 3 月發出逮捕令,將不會親身赴會,改派外長拉夫羅夫(Sergei Lavrov)為代表。
「金磚國家」概念最初在 2001 年由高盛集團(Goldman Sachs)提出,說明巴西、俄羅斯、印度和中國的經濟潛力,四國於 2009 年為此集結舉辦首屆峰會,翌年邀請南非加入。金磚五國合作曾經衰減,但隨著中美關係全面破裂,到去年俄烏戰爭爆發,全球地緣政治板塊重組,中國與俄羅斯都因為不同理由支持金磚集團擴張,借此打破西方孤立,並主導國際新秩序。
與 G7 匹敵的「大金磚」
「金融時報」消息指,南非邀請超過 60 位國家首腦出席峰會,預料會議將討論是否加入新成員。南非又指超過 40 個國家表明有意加入,「經濟學人」估計名單包括沙特阿拉伯、伊朗、阿聯酋、阿根廷、印尼、埃及和埃塞俄比亞等國。
美國努力團結西方聯盟,中國亦嘗試吸納更多發展中國家到金磚集團,背後政治考量顯而易見。從中國角度看來,上海合作組織(SCO)過分由歐亞國家主導; G20 集團過分由西方成員國主導;只有金磚五國版圖遍及四大洲,是抗衡 G7 的最理想選項。
有不願公開身份的中國官員指出:「如果擴大金磚集團,使其佔全球 GDP 份額與 G7 集團匹敵,我們在全球的集體聲音也將變得更強大。」值得留意的是,G7 集團國家佔全球的 GDP 份額確實持續下滑,由 2001 年的 65% 跌至今日的 43%;此消彼長下,金磚集團所佔全球 GDP 份額由 8% 增至 26%。
印度與中國的競爭關係
然而,「大金磚」(Big BRICS)既可能挑戰西方秩序,亦可能擴大內部差異。更大問題是,單單就金磚擴張與否,已經暴露出集團內部的矛盾,其中巴西、印度和南非都對擴張抱有懷疑。在峰會籌辦過程中,印度與中國就擴張問題針鋒相對,背後牽涉金磚集團的根本定位 —— 是非結盟發展中國家的經濟俱樂部,抑或公開挑戰西方國際秩序的政治力量。
印度德里智庫組織 Observer Research Foundation 研究與外交政策副會長 Harsh Pant 指出,印度加入金磚集團,初時是期望借助俄羅斯克制中國,但如今俄羅斯反倒要依賴中國生存,印度對要求加入的古巴和白羅斯都不抱信任,擔心這些國家聽從中國立場,令中國擴大集團的主導地位。另一邊廂,印度今年擔當 G20 集團主席,透過代表發展中國家表達意見,與中國競逐在南半球的影響力,這同樣反映金磚集團的利益衝突。
縱然,金磚集團將可以化身為發展中國家的經濟俱樂部,成為批判世界銀行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重要平台 —— 該兩大國際金融機構把發展中國家邊緣化,多年來為人詬病。然而,金磚集團建立的替代國際金融機構,如應急儲備安排(CRA)和新開發銀行(NDB),發展卻相當緩慢。舉例說,自 2015 年成立以來,新開發銀行貸款總額,只及世界銀行在 2021 年承諾貸款額的 3 分 1。
南非普利托利亞大學(University of Pretoria)國際發展法與非洲經濟關係教授 Daniel Bradlow 便認為,相比起新開發銀行,其實世界銀行運作透明和問責得多;新開發銀行規定確保五大創始成員國有 55% 投票權,與他們批判世界銀行與 IMF 的決策權力不平等,也幾乎如出一轍,「意味著這不是真正進步的全球南方銀行」。即使金磚國家聲言要削弱美元力量,但新開發銀行卻又以美元或歐元發放貸款,同樣與政治口號背道而馳,似乎與真正替代西方秩序的目標,還有相當遙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