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四季分明,傳統上每個季節持續時間大致相同。日本氣象廳資料顯示,當地秋季會從 9 月初開始持續至 11 月底。漫山紅葉是其中一大特徵,如同預測春季櫻花期一樣,日本氣象公司會為全國 700 個觀賞地點提供紅葉預報;當氣溫提早轉冷,紅葉會提前幾週到來,反之亦然。今年,該國幾乎所有主要城市的紅葉都比平常遲 2 至 9 日到來,趨勢令氣象專家擔心,日本可能會變成只有夏冬兩季的國家。
紅葉黃葉,已比半世紀前來遲 5 星期
氣象公司的天氣預報員伊藤宏樹(Hiroki Ito,音譯)向「日本時報」表示:「今年的季節更迭比往年遲,因為 9 月氣溫相當高,這趨勢一直延續至 10 月。當氣溫度低於 20 度(攝氏,下同)時,葉色就會起變化,並在低於 10 度時加深顏色。」報道引述組織綠色和平最近發表的報告,分析氣象廳數據,指過去半個多世紀裡,位於本州的東京、北海道的札幌,以及九州的福岡三個城市,楓樹和銀杏樹葉變紅和變黃的秋葉期最多延後了 5 星期。
報告以 1953 至 1969 年期間楓樹和銀杏的平均秋葉期,與 2010 至 2019 年比較,發現秋葉期現在晚得多。以楓樹為例,東京、札幌和福岡分別遲 18、21 和 36 日。截至上週五,東京當地仍尚未宣佈秋季楓樹紅葉期來臨;而過去幾年為介乎 11 月 26 至 30 日之間;回顧 50 年代,更是早於每年 11 月 8 至 15 日之間。
為何春秋更短?
秋葉期延後,令人憂慮會否在某年,秋葉就要到新年前後的冬天才出現。伊藤表示:「這取決於我們如何定義冬天,這個也可能會變。但我們確實可能會在 12 月或 1 月才看到樹葉顏色加深。橫濱有些地方的紅葉,通常比其他地方來得更晚,其高峰期已推遲至 12 月中或下旬。在 1 月觀看樹葉顏色變化的未來,似乎不遙遠。」
秋天可能失去紅葉這一標誌,三重大學氣象學教授立花義裕更提出,日本秋季時間將壓縮得更短。當地處於中緯度,而西風帶(westerlies)正是中緯度地區自西向東吹的盛行風。他解釋,西風帶由北部極地與南部赤道之間的溫差所產生;鑑於於北極變暖,風力有所減弱,以緩慢速度吹拂全球,日本則陷入無風的高壓區域,這就是今年高溫持續到 9 月甚至更長的原因。
秋季會晚到,冬季卻必至,雪仍會降下。因為日本四面環海,海洋表面溫度正在上升,「這種變暖,增加水蒸氣產生的數量,然後水蒸氣在大氣層中經歷相變(phase change),化成降雪。秋季將被壓縮得更短」。另一方面,隨著氣溫提前升高,春季亦告縮短,部分原因是氣候變化導致歐亞大陸積雪融化,西風帶便再次帶來溫暖空氣,加速春夏交替。
季節出變化,影響的還有文學世界
四季影響日本,不限目之所及的景色。大阪公立大學經濟系教授、俳句詩人杉田菜穗形容,氣候變化甚至打亂俳句世界。俳句由 17 個音節組成,必須包含季節字詞,例如古籍「歲時記」將「蚊」列為夏季字詞,明治時代俳句革新者正岡子規則有以下作品:
秋の蚊の よろよろときて 人を刺す(秋天的蚊 搖搖晃晃 刺人)
杉田解釋,「秋天的蚊」在此作中有特殊意義,「讓人想起一隻曾在夏天非常活躍,現已失去力量、飛行乏力,要在冬天來臨、自己生命結束前產卵,留下後代的蚊。」但她指:「在現實世界,今年夏天我們不見蚊子飛翔,到了秋天牠們卻變得活躍。這(跟俳句的世界)已經完全不同步。」杉田更擔心,要是四季景物變化只存在於「歲時記」,現實卻只剩兩季,俳人的創作將失去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