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兒:太平山街的港女、貓、老靈魂與過氣偶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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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女在太平山街的咖啡店開業已經三年,原本她打算把咖啡店打造成文青聚腳的文化沙龍,但這幾年的活動搞得疏疏落落,來的客人多是希望與她的三色貓女啡啡拍照打咭,而這店最大的功能,就是成了港女戀愛、失戀的背景。

還記得在咖啡店的開幕派對上,港女遇上朋友帶來的青年才俊 C,當時 C 剛剛由美國回流、打算在香港從事政治化妝師。這幾年來,港女與 C 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聯繫著。直至上個月,剛失戀的 C 經過咖啡店,喝了一晚的 Espresso martini 後,大家就談情說愛起來。交往後的 C 卻變得行蹤飄忽,上星期約會後便自稱工作繁忙,而這天早上開始的 Whatsapp 就已讀不回,到晚上卻突然出現在咖啡店。

「我覺得我們現在不是一個 right moment 走在一起。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其實是追求著不一樣的人生?你最愛是貓,嚮往一種無拘無束的自由生活;假如要為家庭或者孩子而犧牲,你是不會感到快樂的。自少我已經希望可以做爸爸,跟一個有能耐令我安定的女人建立家庭。」

「同埋,坦白講,沒有跟你見面的這一個星期,我已經新認識了大概 20 個女人。」

C 說完這一段獨白,便一陣風地走了,彷彿在趕下場。當談一段戀愛,要先講明彼此對生兒育女的看法,象徵著 The party is over,已過了可以任性的輕狂歲月。C 對港女的分析固然字字珠璣,但她更加明白,所有要離開的人歸根究底是不夠愛,而世間因為感動而得來的愛情比較罕有,不同形式的挽留不過是苟延殘喘。中年港女失戀,不能也不會大吵大鬧,只能無奈而得體地沉默著。

入夜後的太平山街人跡稀少,突然一陣冷風吹過,一個 30 多歲的男人走入咖啡店,點了一杯 Irish coffee 便在角落坐下來。男人彷彿是從 20 年前的時光隧道走過來,穿著紫色長袖恤衫的他,有著精緻的五官,手上拿著一部 Walkman,憂憂地播起一首舊歌來:「莫道你在選擇人,人亦能選擇你,公平原沒半點偏心……」

也許是受到了失戀的打擊,認得到老靈魂的港女竟然沒有一點恐懼,反而想問個究竟。老靈魂好像讀到了她的心思,自言自語起來:「我的年代跟現在有很大的分別,中國未有自己一套製造偶像的機制、韓流還未出現,香港偶像的影響力可以遠達整個華人的社群。你可能想問我,不能持續成為一線巨星,回歸平淡,不可以嗎?為甚麼總要跟從前的自己和別人比較?那你又問自己,談過一場場傾盡身心的戀愛後,回歸一個不會令你心跳的對象,你能甘心嗎?當你身邊的人均得到幸褔,一直努力和優秀的你就沒有一點憤怒嗎?」

港女不懂得反應,而諷刺的是,這時 Walkman 跳到了另一首歡欣的歌,而老靈魂就在歌聲中瞬間消失了。

微風吹開美麗的心,添上熱情歡欣,你又為何傷感……
總會找到想找那人,總會找到所想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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