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本土語緊要 還是成績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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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夷語沉浸學校的 BB 班。圖片來源:ahapunanaleo.org
夏威夷語沉浸學校的 BB 班。圖片來源:ahapunanaleo.org

當香港學校還在「普教中」的興頭上,教育局不惜隱瞞調查結果,無視公眾聲音都要實行「普教中」的遠程目標;夏威夷人卻千方百計保住母語,其經驗和爭扎,興許是香港教育的未來。

古老語言的沒落

夏威夷語的沒落,有其歷史原因:1893 年一群美國傳教士推翻當時的夏威夷王國,新臨時政府取而代之,1898 年更併入美國。1896 年新政府頒令,將英語定為所有學校的教學語言,「用英語以外的語言教學都需要特別申請」,夏威夷語頓成非主流。

在夏威夷土生土長的 Herring Kekaulike Kalua 一家,夏威夷語在他的家族代代相傳,就像捕魚、狩獵、耕作等祖傳家業。比起英語,夏威夷語柔和婉轉。即使當時英語早就成為他們島嶼的官方語言,他們仍堅持以夏威夷語為母語。然而「英語上課令」使  Kalua 無法跟上課業,為了  Kalua 的前途,60 年前他們家放棄了夏威夷語。

源於公元 300 年,夏威夷語(‘ōlelo Hawai‘i)作為世界最古老語言之一,如今只有 1% 夏威夷人以它為母語。夏威夷人作何想法?「講夏威夷語,我們仔女點學英文?點考試?畢業後點搵食?」以上,將「夏威夷語」換成「廣東話」的話,全都說進香港家長的心坎裡。

如此,當夏威夷語在 1978 年終於被承認為官方語言時,會說流利夏威夷語的 18 歲以下青少年全州就只剩 50 名。2014 年一名眾議院議員在立法議會上說夏威夷語,竟被要求「檢點一點」。夏威夷語在社會上從未被禁止,但近一個世紀的英語教育,卻足以摧毀一種古老語言。

如何重拾母語

1980 年代夏威夷語沉浸學校「語言之巢」(Aha Pūnana Leo),成功說服教育局解除「英語上課令」。今天全夏威夷終於有 15 間公立學校和 6 間特約學校規定,在小學五年級前皆用夏威夷語上課。根據夏威夷州數據中心,截至去年,有 12% 人口會說夏威夷語。

不過,要說服家長讓子女入讀這些學校也是道阻且長。在英語還是主流的大環境中,英語能力對考試分數和工作競爭力至關重要。 當年放棄夏威夷語的 Kalua,他的外孫女 Nahulu 受兄長影響,4 歲時堅決要入讀沉浸學校學夏威夷語,卻惹來親家奶奶微言:「夏威夷語課程會影響 Nahulu 的教育!」最後靠 Nahulu 爸爸支持才能成事。

統一以英語為考試語言也令家長陷入兩難。不少以夏威夷語上課的學生家長被迫選擇不考公開試,使學校排名大跌。政府曾應要求翻譯試題,但夏威夷語版本往往詞不達意,也非長久之計。最近終於請來夏威夷大學的專家,專門用夏威夷語出題,希望能解決問題。

如此云云,當學生升到小五後,便要開始接受全英語教學。儘管也有學校鼓勵學生課餘使用夏威夷語,這些學生仍面對以英語為主的求學環境和就業市場,能守住祖先語言的有多少,還是未知之數。

夏威夷語傳承的文化底蘊

夏威夷的草裙舞。圖片來源:Flickr
夏威夷的草裙舞。圖片來源:Flickr

對當地人來說,重拾夏威夷語不單關乎身份認同,也等同重振夏威夷文化。 Nahulu 的媽媽說:「不懂夏威夷語令我自覺渺小,我希望女兒學會祖先的語言,不再感覺受外語壓制,無愧為夏威夷人。」她又訴說小時候無法好好體驗草裙舞的遺憾:「我學了怎樣唱,怎樣跳,但那些舞步和音調對我來說卻毫無意義。」 草裙舞中的夏威夷語頌歌,盛載當地源遠流長的文化歷史和傳說,對他們來說,跳草裙舞就是說祖先的故事。「我希望我的女兒能夠學習這些傳統。」

在夏威夷語沉浸學校,傳授的除了夏威夷語,還有不少傳統技藝,學生有機會學習如何根據雲的形狀預測天氣,知道月相如何影響農收。

 “Hula Is Not The Same Without Hawaiian.” 不懂夏威夷語,又如何用草裙舞說夏威夷祖先的故事。

前事不忘

口耳相傳的語言,千百年歷史的載體,沒有法律禁止,只是在授課語言上下功夫,就足以讓它幾近失傳。一項教育政策,讓一代人失去了祖先的語言,要將之復興,比捍衛更難上加難。後事之師,香港人,你的母語是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