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保健寵兒:驢皮會是明日的象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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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犀牛角穿山甲片,只要給中國人看中,聲稱具各種神奇藥效的動物器官,便有可能身陷「絕」境,供不應求,數量銳減。受害人現在包括了驢子。驢兄不幸給中國人相中的,是牠們的驢皮,驢皮經水煮後,可製成中藥所稱的「阿膠」。從前有所謂騎驢找馬,但如今要在中國找一隻驢可不容易,在 2016 年,中國只剩下 500 萬隻驢,相比 90 年代時的 1,100 萬隻,數量銳減逾半。

數量一日比一日少,可想而知其價格一日比一日貴。中國驢不敷應求,結果是他國的驢子遭殃。單是在 2017 年,半年之間肯亞的驢價飆升 325%;從 2011 年到 2016 年,波茨華拿(Botswana)的驢數量減少 6 成,萊索托(Lesotho)不見了 5 分之 1;在與中國接壤的吉爾吉斯和印度,僅於 2015 年和 2016 年間,數量就下降超過兩成。即使是在更遠的地方,哥倫比亞在同一時期損失了近 10 分之 1 的驢,而巴西則減少約半成。這些南美驢子千里迢迢送中國,以滿足中國的需求。

大部分進口來自發展中國家,因為驢從前的價格便宜。可是現在身價飛升,貧窮的農民假如為了應付生計,無奈要出售驢子也無可厚非,但驢子有價有市,亦引來小偷垂涎。前者,農民或因為短期豐厚的利潤而出賣了珍貴的勞動力,假如是後者,被小偷盜去他們最珍貴的勞動力,更是欲哭無淚。尼日爾在 2016 年,短短九個月內銷售的皮毛數量已經達到 8 萬隻,使當地政府恐慌本地驢子即將要滅絕。

為了防止數量繼續銳減,約有 15 個國家採取措施遏制驢皮貿易,包括限制出口。2015 年,巴基斯坦成為第一個禁止出口驢皮的國家;2016 年以來,再有非洲國家政府禁止驢皮出口,包括烏干達、坦桑尼亞、波茨華拿、尼日爾、布基納法索、馬里及塞內加爾。當然,禁止出口,便把這暴利生意趕入地下走私。

例如南非設定每年出口 7,300 塊驢皮限額。肉類安全法規要求驢子在經過批准的屠宰場屠宰。然而,據約翰尼斯堡(Johannesburg)出口公司 Anatic Trading 的調查顯示,在 2016 年 7 月至 2017 年 5 月的八個月期間便有超過 1.5 萬塊驢皮買賣,超過法定限額約 5,000 塊。

非洲國家的驢子除了數量在下降,同時亦有報告指牠們受到虐待。南非 SPCA 檢查員 Reinet Meyer 便遇到過極為糟糕的情況。在南非內陸城市布隆方丹(Bloemfontein)外的一個小農場上,有 70 頭驢子在垃圾堆上覓食,或摔倒在泥土上,身體虛弱得無法站立。他們已有一星期沒有得到餵飼,因為主事人只關心牠們的皮膚,肉身健不健康,不在考量之列。

阿膠需求日增加,中國投資者開始尋求在外國養殖驢。例如日前澳媒報道,澳洲北領地地區政府正在考慮與潛在的投資者合作,在澳建設養驢農場及加工工廠。可是,養殖驢業要有多大規模才能滿足中國人的需求,仍存疑問。

另一問題是,到底這些驢子犧牲得有沒有價值呢?今年 2 月,中國國家衛計委下屬的公益熱線官方微博發佈了一則帖文,寫道:「阿膠在保健品中的段位一直很高,有種種功效的光環加持:補血、止血、養顏、安胎、抗疲勞、抗癌…… 不過,請透過現象看本質,阿膠只是『水煮驢皮』。驢皮的主要成分是膠原蛋白,而這種蛋白質缺乏人體必需的色氨酸,並不是一種好的蛋白質來源。」

中國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主管的「中國中醫藥報」其後卻發表文章稱:「阿膠的療效是毋庸置疑的,未經考證輕易否定阿膠的功效是有違科學精神的,群眾在甄別網絡信息時,應當更加理性,切勿跟風盲從。」同日,官方微博把帖文移除了。

阿膠功效存疑,可是,阿膠目前仍深受中國中產階級的歡迎。而於今年 1 月,中國驢皮進口關稅從 5% 降至 2%,推動行業發展,也把更多外國的驢子推到屠宰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