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科技萬歲:為何 Fax 機仍然未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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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傳真機(Fax machines),俗稱 Fax 機,如果你還記得,甚至懷念的它吐出紙張時的獨特聲音,你應該都不年輕了。Fax 機曾被視為通信科技史上其中一項最重要的發明,然而,每件科技產品都有它的興衰周期,面世之時光芒四射的 Fax 機,壽命卻意外短暫,甚至有人認為,傳真技術本身,就是一項跟科技發展脫軌的失敗品。

在今日,辦公室人員和商務來往,已頻頻依賴 WhatsApp 和語音信息作溝通,連收發 E-mail 都嫌麻煩,誰還會特意使用一台 Fax 機「過紙」,甚至需要依賴 Fax 機維持部門運作?事實上,情況剛好相反,「大西洋」形容:「傳真技術,曾經一度引領人類的通信科技,即使在已經嚴重衰落的當下,它仍活躍於許多行業。」而且,它在某些工作環境中所涉及的,並非一些微枝末節的工作內容。以美國為例,執法機關就依賴 Fax 機處理它們的日常事務,包括保釋和公開紀錄的簽還。

今年 4 月,紐約發生一宗令當地司法機關尷尬的意外。某天晚上,專門協助低級別罪犯的非牟利組織 Brooklyn Bail Fund 正準備保釋一名拘留者,並按規定分兩期支付了 2,000 美元和 1 美元的保釋金。一般來說,只要收到付款通知,拘留者就會獲得釋放,過程只需幾個小時。該名拘留者卻沒有如期獲釋,因為懲教人員那邊只收到前半部分的保釋金,程序上仍欠 1 美元。高級保釋助理 Nicole Follmann 致電拘留所查詢,懲教人員的回答是 —— 拘留所的 Fax 機系統壞掉了。

「他們表示,他們的 Fax 機無法操作,正試圖修復。」Nicole Follmann 憶述:「於是我問,有沒有其他辦法解決(保釋)這個問題?他們說,沒有了,我們已經在想辦法解決(Fax 機)這個問題。」最終,該名人士被拘留到翌日下午。

Fax 機被視為通信科技史上其中一項最重要的發明,在其普及之前,只有交換打印文字和電報等相對較快捷的遠距離通訊方式。 圖片來源:CQ Roll Call via Getty Images

懲教程序會單單因為 Fax 機故障就陷入癱瘓?確是如此,紐約市議員 Rory Lancman 早前就此抨擊:「因為某個部門的 Fax 機無法運作,所以某個人就被迫坐在監牢裡,再沒更好的例子能證明紐約的刑事司法系統是如何糟糕了吧。」Follmann 亦認為,這反映了現行體系下的司法不公現象。「對他們來說,雖然只是一個技術故障,但這意味著那些付了保釋金的人,並沒有得到合理釋放。」

作為當今數碼圖像傳輸的先驅,傳真技術在 80 年代起飛,成功引發了一場通信革命。由於個人和企業信息得以快速和廣泛傳播,世界各地的辦公室和商業貿易運作速度出現了重大變化。如 Jonathan Coopersmith 在其著作「傳真:Fax 機的興衰(Faxed: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Fax Machine)」寫道:「在 1980 年代,當看到一台連接電話網絡的機器,精確地將信件內容一行一行地複製出來,當中的興奮及其帶來的魔力,是我們在今日這個瞬間傳遞信息和圖像的時代所無法體會的。」

在現今網絡時代,Fax 機的產量和銷售都顯著急降,但它並未真正被淘汰,至少在精英雲集的醫療機構和執法部門中,依然大派用場。

據 Vox 的報道,在美國,無論是日常工作還是緊急情況,醫生都依賴相對落後的傳真技術。行業分析師估計,佔 75% 的醫療通信仍然透過 Fax 機傳遞,更不時出現「醫科學生不懂使用 Fax 機」或者「新生代醫生被迫使用 Fax 機」這類報道。為何醫護人員仍然要「削足就履」,而不願換上其他更先進和可靠的技術?

「大西洋」認為,部分原因與對美國健康私隱法例有關。「該條款要求醫療服務者採取合理措施來保護患者個人信息。由於規例明確針對 Fax 而沒有提到 E-mail,因此在好多情況下,一些醫療機構會理解為紀錄只能以 Fax 傳遞。」

名為 PatientBank 的醫療初創公司,立心改革,以數碼形式為用戶保存和收發醫療紀錄,可惜在今年 1 月就宣告失敗。部分原因是醫院方面仍然堅持採用 Fax 機,始終無法解決資料傳遞的困難。PatientBank 聯合創始人 Paul Fletcher-Hill 形容,醫院持續依賴傳真技術的最大考慮,是保安問題:「許多人認為,比起 Fax 機系統,電腦更容易被人黑客破解,亦更加危險。」他承認這套說法是有一定道理。即使 Fax 系統的信號被截獲,亦只有單一傳輸資料會被偷竊,但不會令整個紀錄系統受到入侵。從這方面來說,Fax 機或者更加安全。

1985 年,由日本松下所生產的 Fax 機。 圖片來源:SSPL/Getty Images

在執法機關層面,「紐約時報」,「在前線調查工作,技術認知的改變,比警察總部和反恐部隊的變革還要慢得多。」大部分認可檔案都以實體形式儲存。雖然美國執法部門擁有世界上其中一些最先進的技術,但很多重要的警務工作,反而是透過低技術規格的器材完成。

「大西洋」提到,除了因為警隊應用技術的升級從來不是大眾焦點,警隊也是一個極不願意面對變化的行業。在防止資料盜竊的保安問題以外,更重要的顧忌,是這些文件將成為一個未來會被法律查證、難以完全毀滅的正式紀錄。這也是整個官僚體系甚至沒動力去容納接收 E-mail,有時還積極抗拒的原因。

因此,歷年來雖然都有不同人士主張以新技術取代 Fax 機,但在龐大的官僚體系之中,出於監管上的顧慮 —— 替換一項日常應用技術或會導致內部混亂,數碼化的安全問題,還有,就是大型部門普遍抵制制度變革的心態。他們大都傾向沿用舊規,以不變應萬變,這也是 Fax 機在世界各地重要機關仍然嗡嗡作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