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封後的紐約,還會是紐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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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Alexi Rosenfeld/Getty Images

相信沒有哪個城市,比紐約更叫世人憧憬。但武漢肺炎波及美國,令紐約成為疫情最嚴峻之地;全市封鎖抗疫,熱鬧的中央車站也淪為鬼城。一直到月初,紐約才實施首階段重開。人們陸續回到街上,卻發現巴士、地鐵甚少乘客,百老匯、博物館及很多酒店、食肆與商舖持續關門。沒了學生、遊客和上班族,只有反種族主義示威者。解封後的紐約,還是當初的紐約嗎?

Brett Tiede 遷至紐約市已經 8 年,他本來打算再多住兩年,符合領取退休金資格後,便返回家鄉水牛城。但武肺一「疫」奪走逾 17,000 名紐約人,包括他的熟人在內,亦令他憂慮部分工作機會或將一去不返。當沒領到紐約市的好處,他更不甘心在紐約市交租。「我不能去酒吧、看表演或球賽?不好了吧。」沒有前途也沒有娛樂,Tiede 準備提早離開,7 月就會回鄉。

有人走,有人留。此際的紐約,似乎還是那個匯聚各國人士的國際都市。隨便走進一間酒舖,可能仍會聽到有俄裔老婦朝著生於墨西哥的青年酒保,大喊「多些牛油」;有來自越南的客人用西班牙語落單,說著「麻煩一份脆皮煙肉」(El bacon crispy por favor)。不過,這些異鄉人亦有隱憂:紐約州自 3 月實施的暫停驅逐令將在 8 月 20 日到期,屆時租戶或要交回欠租。

部分慈善廚房表示,現時受惠者不只是露宿人士,還有畢業生和窮演員。40 歲的 Lenci Licona 是從洪都拉斯而來的地盤工人,過去 3 個月一直在家,眼看帳單接踵而至,卻只能坐食山崩。如今工地重開,他慶幸能重新上班,但乘坐地鐵則仍有陰影,憂慮自己受到武肺病毒感染。「人們壓力很大。這是事實。我們都很害怕。」

世人記得紐約曾如何浴火重生,那場摧毀世貿大廈雙子塔的 9.11 恐襲,成為團結整座城市的事件。武肺疫情卻正好相反,它要求人們與彼此保持距離,並為熾熱的民權運動助燃。黑人青年 George Floyd 之死觸發的示威亦在紐約爆發,最近一次在下曼克頓的活動,數十名遭警察槍殺的死者家屬分享經歷後,有數百名示威者走過大街,吸引途人吶喊及司機響咹支持。

27 歲的花商 Yannik Stevens 為此激動不已。他在 3 年前從加勒比海島嶼 St. Kitts 移居紐約,過去作為一名黑人酷兒(queer),他有感美國的政治氛圍不甚友善,常想不知會在這裡逗留多久。直至近日接連出現的示威活動,反而為他帶來希望。Stevens 表示,他認識的所有失業青年都成為全職抗爭旗手。「對於像我這樣的人,或許這裡會有未來。」

變裝表演者 Simone McKay 相對悲觀:「我們感覺就像墮進(奇幻驚悚片集)『迷離境界』(The Twilight Zone),像有核彈炸過這座城市。人們懷念他們的生活,想要重拾過往的日子。」她在封鎖令下留家抗疫的時間,向朋友 Michael Strachan 抱怨不停:「我跟我痛恨的那個人被困在同一個單位!」

62 歲的 Strachan 對現況倒是不以為然。這位第三代紐約人得過癌症和愛滋病,這次也感染過武肺,但全都捱過了,而他相信這座城市也會撐得過去。「這裡經歷過南北戰爭和 1918 年流感大流行,也曾在多場股災和金融風暴、第二次世界大戰和 9.11 恐襲活過來。」他深信:「我們比美國任何一個城市都要頑強,我們將會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