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裝甲車鎮壓學運:國民黨的北平七五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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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 年左右的天安門,上面掛有蔣介石肖像。 圖片來源:Archive Photos/Getty Images

二戰後,中國很快就爆發國共內戰。 在美英等西方大國的支持下,國民黨本來佔盡優勢,卻意外地在短短五年之內全面崩潰,把整片中國大陸都敗掉。國民黨的敗因有很多,除了中共的宣傳和軍事策略得宜,又得到蘇聯援助,亦多得國民黨本身貪污腐敗,市面物價騰貴,人民無以維生,又血腥鎮壓反對聲音,例如在 1948 年「北平七五慘案」中,出動裝甲車殺害學生。

1945 年,日本投降後,蘇聯進佔東北地區,並默許中共解放軍滲透當地。同時,中共與國民黨在多個地區因為爭奪受降權而爆發軍事衝突,中共亦在華北和東北漸漸鞏固勢力。另一方面,國民黨為了挽救日本侵華造成的經濟危機,大舉發鈔,最終導致惡性通貨膨脹。學運風潮傳遍全國,例如 1947 年的全國反飢餓反內戰運動,根據史學家賀江楓的分析,這些運動不單由左翼學生發動,亦由中間派牽頭,整體而言是要求增加政府公費輔助。

可是,在南京的「五二〇運動」和武漢「六一慘案」,前者國民黨以水砲和棍棒毆打示威者,令百多人受傷;後者國民黨更被指闖入校園,以機槍射殺三名學生,並擊傷和逮捕多人。到 1948 年,這股學運風潮蔓延到北平,是為「七五學潮」。中文大學史學家賀江楓就指出,當時東北多所大學被戰事破壞,教育部於是主張把學校遷往北平,宣佈會成立多所臨時學校,大量東北學生於是沿陸路走到北京。這批流亡大學生有多達 6,000 人,中學生亦有 4,000 人。

1948 年 6 月 29 日,在上海同樣有私立學校師生抗議,對通脹表示不滿。 圖片來源:Bettmann/Getty Images

可是到北平後,他們才發現當地生活比家鄉更淒慘,很多人流落街頭,每天只分得一斤粟米麵,而很多臨時學校根本沒有成班。於是自 6 月起,北平就有大小請願事件,月底學生更一度包圍市政府,請求增發糧食,但市政府愛理不理。7 月 3 日,北平市參議會為了解決問題,通過「救濟東北來平學生辦法案」,要求中央「對已到平之東北學生,不論公私立學校,凡有確實學籍及身份證明者」,都徵召作軍事訓練,並會停發學生公費。

法案出台後,學生多月以來累積的怨憤一下子被引爆。史學家張皓和陳銀屏就翻查報道整理時序。學生晨早集結高呼「反迫害!要讀書!」「反對歧視東北學生!打倒地域觀念!」當日 8 點半,大約 5,000 名學生遊行至參議會,但無人理睬,於是破壞會場洩憤,到下午 2 點,學生衝擊參議會議長許惠東的官邸,但被憲兵以木棍、槍托打走,同時警方召喚青年軍二○八師的裝甲部隊到場戒備,出動了裝甲車,並架設機槍。雙方平靜對峙,後來決定次日再進行談判。

可是到大約 7 點,學生整隊準備回住所之際,裝甲部隊突然開槍射殺示威者,掃射兩輪後停止。開火的原因眾說紛紜,國民黨指是學生在中午時曾奪去警察配槍,是他們先開火,部隊才還擊。賀江楓整理的資料則指,當時其實有六名外國人目睹事件,並一致表示沒有見到學生開槍。他認為是戒嚴士兵素來對學生抱有歧視甚或敵意,有記者記載:「學生整天辱罵兵士們,說他們是腐化部隊,當第一槍發出後,他們便控制不住自己了。」

根據教育部事後報告,國民政府監察院發佈的「七五事件調查報告」指出,學生死亡 6 名,傷 14 名,市民死亡 1 名,合計死傷 21 名。「東北大學史稿」則認為已知死者 8 人,重傷 38 人,輕傷百餘人,但數字極不完整,當時很多受傷市民最終沒有到醫院求助;賀江楓指除了 8 名學生,至少有市民張鳳嶺死亡。這場「北平七五慘案」後來成為中共重要的文宣工具,全國學運轉向政治化,成為共產黨的主要支持者。

國民黨在民心背離之下,只能夠敗退至台灣,並把威權專制模式植入當地,進入長達 40 年的「臺灣白色恐怖」時期,直到 90 年代才踏上民主化之路。中共奪權開展一連串的社會主義改造,40 年代末的學生很多都捲入反右運動、三面紅旗、文化大革命等政治災難。而距離北平慘案 41 年後,北平已改稱北京,一班學生高呼要求改革,卻遭遇裝甲部隊的鎮壓,而且命運來得更加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