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本龍一:反戰與保育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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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坂本龍一接受「朝日新聞」訪問時拍攝的照片。 圖片來源:The Asahi Shimbun via Getty Images

日本殿堂級音樂人坂本龍一,證實於 3 月 28 日與世長辭。以電影配樂聞名的坂本,去年舉行最後一次鋼琴獨奏,為國際留下珍貴的音樂遺產,但他不僅醉心於音樂藝術,其關懷更普及世界,多次運用自己影響力宣揚反戰、反核與生態保育。

英國電影學院公眾項目與觀眾執行總監 Jason Wood 在近月出版的論文集 Pop Stars on Film: Popular Culture in a Global Market 形容,坂本龍一有如傳奇巨星 David Bowie 般博學,憑藉早年在音樂的商業成就,於晚年邁向更高層次的知性與靈性追求。

坂本初期對空間與聲音的關係產生濃厚興趣,於 1984 年與韓裔當代藝術家白南準創作 All Star Video,於 2007 年與日裔藝術家高谷史郎創作 LIFE。後來,坂本的關懷側重於自然與時間的流逝,見於 2017 年喉癌康復期間創作的 async;同年音樂紀錄片「坂本龍一:終章」(Ryuichi Sakamoto: Coda),則記錄坂本前往北極錄取融雪的聲音,以及彈奏日本 311 大地震期間,在宮城縣「遇溺」的鋼琴。

早於 311 前致力反核

這些富有實驗性質的藝術創作,不僅反映坂本的美學追求,更凸顯其環保與社運參與 —— 早於 311 大地震發生前,他已經是義無反顧的反核分子,發起名為 Stop-Rokkasho.Org 的反核運動,高調反對青森縣六所村興建核燃料再處理廠。

憑著坂本的參與,反對核燃料再處理廠運動吸引數百萬人聯署簽名。2006 年坂本接受「日本時報」(The Japan Times訪問時解釋,擔心處理廠會導致核洩漏和放射性鈈元素擴散。他批評核能是「不必要和危險」,核廢料將會禍延數以百計世代,計劃是「為了金錢、荒謬和愚蠢」。

最終六所村建廠計劃較原定押後近 30 年,目前預計 2024 年完工。京都反核社運領袖 Aileen Mioko Smith 指出,日本著名藝人甚少就公共事務發表意見,「他們都傾向覺得公開談論社會事務,可能損害他們的職業生涯,但坂本不怕」。她讚揚坂本成功帶動公眾輿論,在更廣闊的意義上,推動日本國民有更大的民主投入。

311 地震及其引發的福島核災,進一步推使坂本走得更前。2012 年 7 月,他幫助千葉縣組織為期 2 天的反核音樂會「NO NUKES 2012」,坂本所屬電子音樂樂隊 Yellow Magic Orchestra、德國電子樂團 Kraftwerk 等共 18 個音樂單位參與演出,所有收益撥歸反核組織。

坂本龍一的臨終遺願?

坂本的關注不止於反核,也不限於日本本土。在 911 恐襲發生後,他曾經公開表示,對美國急於發動戰爭感到不安,其後結集 50 多名音樂家、學者與政治人物文章,出版題為「非戰」(No War)的評論集,表明戰爭不是解決問題的答案。

坂本亦曾經在 2007 年創辦非營利組織 more trees,以重新造林為目標。即使在臨終前,他仍然為保護林木盡最後努力,3 月初去信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呼籲停止重建神宮外苑區,強調不應該為經濟利益,「犧牲我們祖先以百年保育的神宮珍貴樹木」。

這封信件成為坂本最後的公開表態之一,以致保護神宮外苑區的林木,彷彿成了坂本的臨終遺願。這份對保育的堅持,與坂本的音樂藝術創作可謂一脈相承,背後連繫到他對生命本質不斷變化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