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官方證實,該國一名面臨紀律處分的士兵「故意且未經授權」進入北韓,相信已被北韓軍方拘留。涉事的二等兵 Travis King 於 7 月 18 日參加旅行團,到訪板門店軍事分界線時越過邊界。此事聽來匪夷所思,但其實早有先例。1962 至 1965 年間共有 4 名美兵跑到北韓,以逃避軍事責任。其中有人落地生根,成為北韓人民的「同志」,亦有人多年後離開。
叛逃各有原因,卻被北韓電台「歸一」
1962 年 5 月 28 日,19 歲一等兵 Larry Allen Abshier 朝兩韓非軍事區地雷陣向北狂奔。北韓電台在 6 月 13 日公佈 Abshier 的叛逃事件,稱他無法忍受美軍中的「屈辱生活」,又自述「美國軍隊在南韓的行為使我良心受創」。同年 8 月一等兵 James Dresnok 亦叛逃至北韓,後來還指美軍早已發現 Abshier 吸食大麻 5、6 次,「打算把他送到軍事法庭或趕出軍隊」。據悉 Abshier 選擇投向北韓尋覓新生,再沒返美。
下士 Jerry Wayne Parrish 及中士 Charles Robert Jenkins 則分別於 1963 年 12 月和 1965 年 1 月逃到北韓。當時 24 歲 的 Jenkins 二度被派往南韓,擔心會死於北韓軍槍下或不斷升級的越南衝突。他在回憶錄「不情願的共產黨人」(The Reluctant Communist)表示,當年推斷叛逃後可到蘇聯大使館尋求庇護,在冷戰背景下通過戰俘交換回美。但北韓電台宣佈 Jenkins 叛逃時,卻稱他是因為「厭惡南韓的狀況,相信共產統治下的生活更好」。事實上,美軍的能力測試結果顯示 Jenkins 的智商遠低於平均水平。
長達七年的「再教育」
叛逃的 4 人原本互不認識,北韓當局強迫他們同住一屋、持續被人監視並接受「再教育」。4 人需要牢記當時領袖金日成的政治哲學和著作,並學習韓語。Jenkins 指他們被迫每日背誦金日成著作 10 小時,只要有人未能以韓語背出,4 人都可能被打,或增至每日學習 16 小時。他們如此活了 7 年,Jenkins 在回憶錄指控 Dresnok 是惡霸和告密者,毆打自己至少 30 次,並經常向看守者告密,透露其他美國士兵的過失。
直至 1972 年,4 人終獲北韓公民身份並結束共居生活。他們在 70 年代成為北韓的宣傳工具,在電影扮演西方反派角色,例如 Dresnok 在「無名英雄」(Unsung Heroes)一片扮演戰俘營內殘暴的美軍指揮官。他在 2006 年紀錄片 Crossing The Line 受訪稱:「我不認為這是一部宣傳電影。我很榮幸能拍此電影。」Dresnok 在 2016 年離世前都在北韓,也曾強調不想返美:「即使有 10 億美元黃金放在桌上,我也不在乎。」他又表示:「我研究了他們的革命歷史、偉大領袖的崇高品德,漸漸開始了解朝鮮人民。」
有人脫胎換骨,有人活得「像狗」
無論 Dresnok 是否真心相信北韓的意識形態,他在當地確實得到在美國得不到的東西。投奔北韓前 Dresnok 正面臨婚姻問題、並涉嫌連串不當行為而預定要接受第二次軍事法庭審判。但在北韓,他與一名東歐女子結婚,並育有兩子;妻子早逝後他又娶了一名北韓女性,再添一子。他曾說:「我從不後悔來到北韓。我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在這位北韓人口中的「 Joe 同志」死後,同於北韓生活的兒子 James Dresnok Jr. 表示:「我的父親無怨無悔地走完自己一生。若說他有甚麼遺憾,就是他去世得早,錯過了黨和祖國更多的關愛。」
Jenkins 的待遇則悲慘得多。他在 1972 年獲分配住屋後,仍被監視及偶爾遭受酷刑。例如北韓人發現其前臂上的美國陸軍紋身,就在沒有麻醉下以刀、鉸剪將之清除;在接受盲腸切除手術的同日,又被醫生切去一粒睾丸。Jenkins 與另外 3 人同獲北韓安排娶妻,而他的配偶正是 1978 年於日本佐渡島被綁架的 19 歲少女曾我瞳。二人在 1980 年遭強迫結婚,但婚後不久也產生感情;Jenkins 表示愛妻是他生存的力量。
有別於 Dresnok 對北韓感恩戴德,Jenkins 自稱在北韓「過著狗一樣的生活」,全家要有政治監督員在場方能出門。直至 2002 年時任領袖金正日在平壤會見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讓曾我瞳及其他 4 名被綁架日人回國,後來再經日本外交官及曾我瞳遊說兩年,Jenkins 和兩名女兒獲准出國,最終在 2004 年 9 月 11 日往東京美軍基地報到。經審前協議,他只需承認逃兵及協助敵人兩項罪名,被判囚 30 日。2017 年,叛逃 4 人中唯一活著離開北韓的 Jenkins 在新潟縣離世。他生前形容,在一片由「邪惡制度和一個徹底邪惡之人」統治的土地上,自己發了一場超現實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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