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受難,你在度假:山火後的「兩個夏威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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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月 8 日,遊客從茂宜島的 Kaanapali Alii 度假村可看到,鄰近的拉海納正發生嚴重山火。 圖片來源:Gonzalo Marroquin/Getty Images

夏威夷茂宜島(Maui)上週二發生美國現代史上最致命山火,至今死亡數字已突破 100 人。政府呼籲遊客離開,但仍有數千人留下來,更有不少人按原定計劃飛來,享受他們的夏日假期。很多島民怒指,這場天災凸顯所謂的「兩個夏威夷」—— 一個是為遊客而建的度假天堂,另一個是留給本地人的難活之地。

山火發生後,當局請旅客盡快撤岀重災區拉海納(Lahaina)以至茂宜島。夏威夷旅遊局表示:「未來數天和數週,我們的集體資源和注意力必須集中在恢復被迫疏散的社區。」4.6 萬人隨即離開,卻有數千名遊客無意收拾行李。本週初在豪華酒店聚集的威雷亞(Wailea),仍見很多人在海灘嬉水和曬日光浴。島民 Chuck Enomoto 憤言:「若這種事發生在你的家鄉,你會想我們來玩?我們要先照顧自己。」

一名 21 歲島民任職的度假酒店,設有游泳池、巨大噴泉和鸚鵡棲息地之外,還在屏幕宣傳為員工而設的救濟基金。這名職員直言:「旅遊業的表面總是這麼風光,但內裡的東西相當可怕。」另一名本地居民更指,週五有遊客在距離拉海納僅 11 英里浮潛,「三天前我們的人在同一片水域逝世」。主辦的浮潛公司其後為此致歉,聲稱曾想「先讓我們的船一週內運送物資和救援人員,惟船隻設計不適合這項任務」。

茂宜島發生山火後,一些遊客未有離開,留在威雷亞繼續度假。 圖片來源:Roach van Aert/Twitter

然而,茂宜島經濟發展局指觀光客是當地的「經濟引擎」,估計島上 7 成收入來自「遊客產業」。前述的酒店員工坦言:「我們從小就有點討厭遊客,但這確是在島上工作的唯一方法,不做酒店業,就做建築業。」多間商戶對反遊客情緒漸漲表示憂慮,包括經營美食車的 Daniel Kalahiki,他指災後生意減半。「若人們一直看到『茂宜島關閉』、『別來茂宜島』,剩下的一點生意也會消失,然後此島將會失去一切。」

當前的災後困境實在難令島民喜迎遊客。許多人要暫居於簡陋的單層住宅,有些多戶居所則僅以窗簾或薄板相隔。疏散者走遍商店尋找必須品,餐廳員工就以電話協調救災工作。有咖啡店騰岀雪櫃冷藏捐贈的母乳,一些美食車自願到前線服務,農民則向避難所送上大量香蕉。與此同時,本地人還要身兼多職以跟上物價。Jen Alcantara 在島上醫院擔任管理層,同時為加拿大一間航空公司工作。她說:「這就是夏威夷。」

在距離市中心 30 分鐘車程的威雷亞,則還是遊客心中那個一片翠綠的夏威夷。多間高級酒店繼續提供衝浪課程和池畔餐點,員工指很多住客對災區表示同情。任職四季酒店的 Brittany Pounder 透露,一些客人抱怨在拉海納進行的騎馬、飛索活動被取消,另有加州來的男士在災後翌日詢問,能否按照預約到非常熱門的 Lahaina Grill —— 位於其中一個受災最嚴重地區的餐廳 —— 晚膳,「我說不行」。

多位本地人表示,擔心拉海納最終會被重建成更迎合「第二個夏威夷」的需求,改造成威基基(Waikiki)這個檀香山著名度假勝地的翻版,以海濱高層建築和高級購物中心為主。Peter Thiel 和 Jeff Bezos 等富翁已在島上購買土地和物業,名嘴奧花雲費更是全島最大地主。現有傳言指,地產經紀正向拉海納的業主查詢交易之可能。Enomoto 慨嘆:「我們不需要另一個威基基,但此事難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