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韓,朝鮮血統是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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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 The Asahi Shimbun via Getty Images

美國陸軍逃兵特拉維斯金(Travis King)7 月 18 日越過三八線,北韓官媒指他是出於「不人道的虐待和種族歧視」以及「不平等的美國社會」而投奔北韓。不過,若要逃避種族主義,這名非裔美國人恐怕去錯了地方,因為當地一直宣揚朝鮮種族純潔及優越,為保持民族血統純潔,甚至會強迫懷上混血胎兒的孕婦墮胎。

「一滴墨水都不能落入漢江」

2006 年,在兩韓軍方代表一場會談中,南韓的韓民求少將提及因農村人口下降,農民會與蒙古、越南和菲律賓人結婚。北韓的金英哲少將聽罷正色道:「我國一直認為純正血統非常重要 —— 我擔心我們的獨特性會消失。」即使南韓代表稱這些婚姻的影響只猶如「漢江的一滴墨水」,金英哲仍強調「一滴墨水都不能落入漢江」。北韓「勞動新聞」當年就發表評論,斥責南韓「正上演一齣削弱朝鮮民族本質、謀求『多元種族社會』的怪異鬧劇」,又指「在統治主義和殖民主義對弱國構成威脅的情況下,否認同質民族的特性和優勢,是削弱民族精神的危險行為」。

學者 Brian Myers 著有 The Cleanest Race 一書,探討北韓人種族思想。他認為北韓基於種族的意識形態,源自日本的昭和民族主義(Japanese fascism)。回顧歷史,朝鮮歷來自視處於中華勢力範圍內,但至 20 世紀初日本吞併朝鮮,並宣傳日韓同祖論,令朝鮮半島人民認為自己與日本一樣有純正種族血統。Myers 指,到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戰敗撤出朝鮮,原本的親日朝鮮合作者就將純正血統的概念朝鮮化,宣揚朝鮮種族優越的自豪感。據指前最高領導人金正日亦曾表示:「朝鮮民族同質,所以彼此充滿兄弟愛。」

強迫墮胎、官方歧視言論…… 基於種族的民族主義

雖然北韓官方宣傳常見「群眾」、「革命」這些字眼,但 Myers 強調,當地事實上並非以馬列或儒家父權思想為綱,而是受基於種族的民族主義偏執意識形態指導,認為朝鮮人民本質上比其他所有人都純潔。有脫北者稱,為保持民族純潔,懷有混血胎兒的北韓女性會被強迫墮胎。多年來一直有大量朝鮮女性為生計越過邊境進入中國,其中有人被騙與當地男性結婚,不過中國多視她們為非法經濟移民。NK News 引述多名女性脫北者證言指,北韓政府會在這些女性被遣返時,強制她們墮胎。

一名來自平安北道的脫北者曾向北韓人權數據中心(NKDB)表示,她在 2006 年懷孕三個半月時,被拘留營看守警察拖到醫院墮胎。她稱:「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拒絕墮胎。但他們毆打我,說這孩子是漢族雜種。手術期間我沒有任何麻醉注射,墮胎不到一週就要像其他人一樣繼續工作。」根據 NKDB 於 2020 年發表的人權白皮書,截至 2020 年 7 月,數據庫共錄得 395 宗強迫墮胎個案。另一名來自咸鏡南道的金姓脫北者則提到,一名懷孕 4 個月的婦女被迫墮胎,「去中國的女性所生的孩子不被視為人」。

維護民族純潔,與種族歧視確有分別,不過北韓政權兩者兼之。即使金正恩與前 NBA 巨星、非裔美國人洛文(Dennis Rodm)有「終生友誼」,但 2014 年 5 月 2 日官媒朝中社(KCNA)發表一篇充滿種族歧視的文章,以「邪惡黑猴子」來形容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指他的「行為就像一隻紅屁股猴子…… 非洲國家動物園完全是適合奧巴馬居住的地方,可以舔遊客扔下的麵包屑」,又批評他「儘管穿著像紳士一樣的華麗西裝,卻長著噁心猴子的樣貌」。儘管 1962 年叛逃到北韓的美國士兵 James Dresnok 受勞動黨關照,在當地先後與羅馬尼亞女性、半朝鮮半非裔女性生育,卻並非所有叛逃美軍都有這種待遇。特拉維斯金往後日子將會如何,恐怕仍然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