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俊傑:「尋根女團」—— 在尺度邊緣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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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尋根女團」劇照。

看「尋根女團」(Joy Ride)的幕後班底,一定先留意到導演 Adele Lim。Adele Lim 有超過二十年美劇編劇經驗,食正近年亞洲熱,2018 年有份撰寫「我的超豪男友」(Crazy Rich Asians)的劇本,爆冷大賣座,因此有機會將自身經歷拍成電影。不過看一看監製名單,竟有 Seth Rogen 的份,比起「我的超豪男友」,「尋根女團」似乎更有「賤鄰 50」(Neighbors)或「反啪啪同盟」(Blockers)的風味,又順理成章。

一大班兄弟或姊妹,聯群結隊尋開心,不是「醉爆伴郎團」(Hangover)的專利,由「精裝追女仔」到「大丈夫」,同類型喜劇,港產片不知拍過幾多次。女權抬頭,女性大談性事也不再忌諱,「尋根女團」的出現,本身合情合理。假設「尋根女團」又是由白人演員領軍,大概就似另一套「最爆伴娘團」(Bridesmaids),更加沒有違和感。「尋根女團」的最大特點,或最大冒險,不是以女性角度出發,而是拿亞洲文化、尤其中國人價值觀大開玩笑。處處地雷,也敢踩入去。

電影「尋根女團」劇照

用女性作主導,甚至有莫大好處。這類性喜劇就像動作片,已經存在了好幾十年。動作片在不斷發展之下,特技場面愈炮製愈誇張,好像這樣才滿足到觀眾的需要。性喜劇也一樣,可以想像,尺度一定會愈升愈高。看「尋根女團」,甚至有種感覺,為平反大眾認為女性、尤其亞洲女性必定保守得多的偏見,有刻意把畫面拍得更加露骨。如果你說之前品題過的幾齣性喜劇,是希望盡量做到樂而不淫,「尋根女團」則像完全沒有考慮過意在言外這回事。例如 Ashley Park 跟兩名籃球員床戰的場面,或許瑋倫(Stephanie Hsu)露出下體紋身的處理手法,接近一種示威。由女性演出,還好,換了是男性演員?恐怕會惹來很大反應。美女市民被消防員救走露出勝利笑容,跟男士被救走露出同一樣表情,世界會有不同解讀,相信不相信?

跟無數同類作品差不多,在一輪瘋狂搞笑之後,最後總是以一段感人肺腑的友情萬歲作結。「尋根女團」多出來的,是對自我身份的體會。有很多觀念,簡直是禁忌,明明存在,但人人絕口不提。對兩幕特別深刻:第一幕,女主角去北京尋找親母下落,被知己的一大班親戚熱烈歡迎,到女主角發現自己原來不是中國人,是韓國人,全世界即時變臉;第二幕,女主角上火車,在不同車廂見到黃皮膚,即時反應是彈開,直到見到白種美女,才輕輕鬆鬆有說有笑,懶理該白種美女是個毒犯。說實話很危險,難怪很多愛國人士也批評電影辱華。由一個華裔女子創作,算自嘲,算幽默,尚且會弄到一地玻璃碎,相信一般外籍人士不敢也不想挑戰高難度。尤其根本吃力不討好,拍「尋根女團」,不只被針對的中國人會責怪是一種侮辱,其他站在道德高地的評論家也會忍不住借題發揮,不論國籍。而你也知道,今時今日,有幾多人是潔白無瑕的大道德家!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方俊傑,利物浦球迷,前「壹週刊」生活組編輯。主打電影介紹、人物專訪、體育專欄、電視表。著有小說「失戀二十」。